,十六阿哥便来寻石咏:“你家这位二婶啊……” 石咏答得非常快:“这位不是我二婶!” 十六阿哥挥挥手,只说:“钻营太过,在蜀中官场可能是惯例,但是在京里便也太显眼了些。我若是你二叔……” 十六阿哥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确,他觉得石宏武太纵着孟氏,京城官场不比蜀中,错综复杂。孟氏如此招摇,很容易被人揪住小辫子的。 石咏苦笑:“可惜那边,我们也管不着!” 十六阿哥却说:“管不着,也得管。若是一直这么纵容下去,回头怕是连你家都一起吃挂落。” 石咏心知是这个理儿,可是很明显,孟氏背后就是孟逢时,孟逢时背后就是年羹尧,年羹尧还且有个几年好蹦跶,他若是捡了这个时候去与孟氏一家过不去,回头反弹回来,自家恐怕也吃不消。所以如今,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女眷这头,孟氏的灵活性子与交际手段,都是石喻生母王氏完全没法儿的。但是外头男人们交际,二弟石喻多少还是胜过了石家的老三石唯一筹。 石喻是新科举人,且近两年经过磨砺,气度越发沉稳,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再加上他这些年读书之外又勤练骑射,如今个子高了,身材也壮实了不少,站在石咏身边,已是一名几乎与兄长差不多高的俊秀少年。 石唯相较石喻,却多少还是孱弱了些。再加上他大约是自小苦读,因此视力不好。进京之后,孟氏听从伯府的建议,给石唯配了一副眼镜,用混了金丝的络子穿了,挂在脖子上,叫人见了总有一副书呆子的模样。 石唯在瓜尔佳氏族学里读书,自然是吊打同龄的那些嫡支旁支子弟,比他大上四五岁的讷苏在学问上也完全比不过石唯。孟氏曾为此洋洋得意,还因此间接得罪了讷苏之母佟氏。 但是年节之前,族学的夫子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觉得石唯是“中上”资质。这一下子气到了孟氏——她的儿子可是有神童之名的呀。 不服气之余,孟氏会将石唯所做的文章带在身上,见人就请人点评,也不管对方读没读过四书五经,做没做过八股,她只要一句“公道”的点评。旁人就算读不懂那文章,却也都觉得那一手字写得很漂亮:石唯小小年纪,写得一手好字。熟悉石家的人都评价,有两位兄长的风采。 孟氏听了更加不服气,明明想夸自己儿子,怎么又扯上石咏和石喻了? 后来石唯做的这文章,终于传到了石咏手中,石咏见了,立时便珍而重之地折起来,收在袖中。富达礼好奇,直接问了石咏。石咏笑笑,轻描淡写地说:“三弟的文章做得不错,字更好。这点年纪就有这样的水准,我这做大哥的,实在是惭愧。所以我拿了这文章回去收藏着,也时时鞭策自己,时时记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然而他取到石唯做的这篇文章,却独自一人回了椿树胡同。椿树胡同这里如今只有柳家一家在看着院子。 石咏径自回到自己的东厢,点着了桌上的煤油灯,从一只匣子底下的暗格里取出那封当初他从贾雨村处硬生生临摹来的“匿名信”,望着上面一字字对石喻的检举与指控,随即将今日取到石唯的文章摊开,将两边的字迹一项项比对起来。 第297章 “咏哥儿, 怎么,你竟怀疑, 这给顺天府写匿名信的, 是你那个九岁的三弟?” 武皇的宝镜如今也与红娘的瓷枕和旷世奇珍一捧雪一道, 放置在架子上。宝镜的角度绝佳, 可以看清石咏在旁边桌上忙碌什么。 “我非常希望不是的!”石咏老实地说,“若说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匿名向官府检举, 以莫须有的罪名诋毁兄长,试图葬送兄长的前程, 那我就……” 那他就真的无法直视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了。 “或许是旁人口述, 让你那三弟抄写的?”武皇随意猜测。 石咏摇摇头,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九岁, 九岁的少年, 又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的, 多少已经具备明辨是非的能力。就算他并不知道这匿名信送出去会是什么后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