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迹摹下来,且临摹得如出一辙,与原作没有半点差异。 如今他也是,全神贯注,临摹了贾雨村所得的那封信函,一样将那字迹模仿得全无二致。待到全部摹写完成之后,石咏将纸上的墨迹缓缓吹干,盯着自己仿下的这一份一模一样的“匿名信”,一言不发。 贾雨村却能感受得到,石咏全身散发着一股子寒气儿。他强笑道:“茂行,看着你这副样子,本官真是……绝不敢得罪于你。” 石咏抬起头,贾雨村立即觉得面前的寒气儿倏忽收了。石咏冲贾雨村笑了笑,又成了那个温和质朴、好脾气的小石大人。他将那信小心翼翼地折起,收在袖中,朝贾雨村拱了拱手,诚实地道:“大人说笑了,下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大人尽管指教。但若是有人欺到下官家里人的头上……下官不是个有肚量的人。” 贾雨村心里暗暗震惊,但也只在口上敷衍几句,眼睁睁看着石咏将他当着自己的面临摹下的信笺带走了。石咏在这片刻间,一次性,没有任何修改,没有任何辅助的工具与手段,就将这“匿名信”摹得完全一致,贾雨村在震惊之余,不禁生出一点儿钦佩,拈了拈胡子,心道:若写这匿名信的人,当真与石家有些关系,真能被这年轻人寻到的话,这人看起来要倒霉了。 不过,这信又不是他写的,他担心个毛。贾雨村想到这里,便吩咐一个幕僚师爷进来,替他拟公文的行文。 第二天,顺天府便在府外出了通告,大意是本次顺天府乡试的结果,已经全部交由礼部堪磨校验,一切结果,等待朝廷定夺。这也是顺天府撇清,跟本府没什么关系,别有事没事往龙虎墙上贴东西。 这乡试发榜才刚刚过了没两天啊,此事登时在整个京城掀起轩然大波,一时说什么的都有。但好在顺天府措辞谨慎,只是说堪磨校验,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每次乡试之后是必定要查验中举之人的卷子的。隔了两天,城里的些许流言便又渐渐消了下去。 石咏能理解顺天府的做法,知道贾雨村力争息事宁人,不希望此事闹大。若是真有人往龙虎墙上贴那匿名检举的书信,势必会煽动起一小部分不明真相的落榜考生,挟裹着怨气一闹,势必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样看来,这个贾雨村,做官还是很有经验,很老道的。 正如顺天府所言,此次乡试的试卷,在鹿鸣宴的那一日就已经送到礼部去了。顺天府是礼部官员第一个检视的对象,其余各省的乡试答卷,将根据路程远近,限期送至京中。 与此同时,监察御史那里,也闻风而动,有那年轻气盛的御史上奏,指称此次顺天府乡试“恐有”舞弊之嫌,具体实例仍是举的石喻,一是说他跳过岁试,二是认为他小小年纪,才学与经验俱有限,主考所看重的实务策这等试题,也是他这等年纪“不应”擅长的。因此御史奏请,将此次顺天府举子的试卷,详加勘察,尤其年纪轻轻就中举的石喻,更应有老成的官员仔细覆试,以勘其能。上应其所请,责令礼部勘察,并命将越级应考之事详细报来。 御史上奏的消息,只在京城官场中小范围流传。十六阿哥向石咏提起,石咏感慨了两个字:果然。贾雨村预言得一点儿不错,这投匿名信的人果然没指着顺天府这一条路径。 礼部那边得信,一点儿也不敢怠慢。贡院那里,早在发榜之时,就将考生所做的墨卷,和时候誊抄的朱卷全部封存,交由礼部。礼部官员的第一步便是将同一人的朱卷与墨卷相对比,看是否完全一致,若是墨卷有错,朱卷明显地将其改过来的,那誊写朱卷的官员便是要受重罚的。 待到朱卷与墨卷比对完毕,礼部诸人又开始详详细细地勘查每一名中试举子所答的墨卷,检查每一个字有没有写错,该避讳的地方是否一一都避讳了。除此之外,还会检查考生在试卷之中是否写过可疑或是不常见的字眼,是否存在“关节”。这关节,便是考生与主考事先约定,暗通款曲的记号,大家商议好在试卷中出现特定的某几个字或者某句话,考官见到了便知是某生的试卷,并将其取中。 除了勘校试卷以外,因有御史奏事的缘故,自从主考官陈邦彦以下,所有的考官都被请去了礼部,回忆改卷的情形。当日曾经在贡院内的监临、监视,也都调集至礼部,一一询问贡院内的情形。好些人还尤其被问到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