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又没有亲友在场,不能就那么扔着。 石喻经过一晚的休整,再度立在贡院跟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饱满的精神,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已经不再是第一场入场前那样精力充沛,可见这乡试着实熬人。 到了此刻,连石咏也心生不忍,见石喻立在自己身边,抬眼望着贡院的龙门,石咏便道:“喻哥儿,切记量力而行。人生并不只是这一次机会。” 石喻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贡院,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大哥,我总感觉,这次机会,太重要了,可能就是一生一次的。” 什么也不用说了,石咏明白弟弟的意思,他只伸手在石喻肩膀上重重拍了拍,低声道:“去吧!大哥相信你。”相信你绝对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战胜自己。 石喻点了点头,在石咏的瞩目之下再度迈进贡院龙门。 当夜就变天了,西北风刮了一晚上,晨起石家的玻璃窗上全是水汽。石大娘与王氏后悔不迭,懊恼怎么就没给石喻再换一件更厚实的衣裳。“听说那贡院的号舍,就只挂着一层帘子,根本不挡风,这可怎么了得?” 但是石家人都很清楚,贡院重地,即便天气骤冷,家属想要送些衣物饮食进去,也是绝无可能。 石咏心想:“喻哥儿,这回可全靠你自己了!” 第二天白天时阳光甚好,气温有缓慢回升,到了夜晚,却又转了北风呼啸,比前一晚更冷些。到了第三天,石咏急不可耐地去贡院跟前候着,只见有些士子提前交卷出来的,都冻得抖抖索索,弓着背搓着手,从贡院里缓缓往外挪。 石咏一直没见到喻哥儿的身影。 他手中抱着一件二婶王氏亲手缝的夹衣,是按石喻再长大些的身量缝的,足够将喻哥儿全身都裹住。石咏便抱着这件寒衣在外候着,心里默念:喻哥儿,你还好么,大哥在这里,大哥在这里…… “二弟!”他猛地看见了石喻的身影,见他脚步蹒跚,从贡院的龙门内慢慢挪出来,贡院的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石咏赶紧上前,双手一抖,怀中的夹衣抖开,给石喻裹上,半抱着他的肩膀,哥两个一起拥着往外走。 石喻陡然觉得身上一阵温暖,精神略振,抬头对石咏说:“大哥,大哥我……考完了!我总算……考完了。” “别说话!”石咏背转身,在石喻跟前蹲下,“到大哥背上来!” 石喻小时候他背过也抱过,这回也是一样,石咏在二弟跟前一蹲,纯出自然。 石喻眼一热,登时伸臂搂住了哥哥的脖子。石咏稳稳地一托,将喻哥儿背起来就往前走,心想这么多年过去,这小子着实是重了不少。 他背着弟弟离开贡院的时候,心中无比骄傲。石喻完成这次乡试,已是战胜了自己。于是石咏轻声道:“二弟,你考完了。你靠自己完成了这件事,已经是赢了。” 石喻心满意足,伏在兄长背上,登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石咏则早有准备,他这次出来,命李寿将自家的车驾赶了出来,此刻在贡院稍远处候着,见到自家大爷背着二爷过来,赶紧将车驾赶出来。石咏将弟弟抱上车,然后陪着他一起回家。 石喻缓了两天,才渐渐缓过来,恢复了精神。 他先是去夫子处“复盘”,将他在乡试里所有的试题与答案一一都默写下来。姜夫子先看第一场的四书题、经义题和诗文,认为这个弟子的八股经义都做得不错,诗文平平。所以石喻第一场的考试结果应是总体平平。 至于第二场和第三场的结果,姜夫子自己只是个秀才,点评起实务策有点儿吃力,看着觉得不错,但却没有把握。 石咏听了姜夫子的评价,意识到二弟通过第一场的成绩直接晋级的希望应该不大,恐怕还要综合考虑第二场和第三场的结果。他见石喻有些烦恼,忍不住问:“要不你将这默写出来的答案拿去请教请教你们景山官学的讲习?” 石喻知道大哥指的就是年熙,双眼一亮,果然将默写出来的卷子拿了去。不多时年熙看过,评价出来。他对石喻第一场的结果评价与姜夫子一样,觉得诗文略逊了些,总体平平。但是第二场和第三场都作的不错,尤其第三场,很有些读到的见解。 “小年大人说了,最后的结果大约要看考官的喜好。”石喻转述年熙的话,“若是考官欣赏,应当能中,若是……” 他没往下说。 石咏听了也是心里一紧,毕竟礼部侍郎陈邦彦诗名在外,恐怕对诗文也看重的。可是他又一想,编撰唐诗宋诗,毕竟只是陈邦彦的本职工作,但是这位真正的爱好,是书法啊!石喻那一手字,理应给答卷加分不少吧。 于是石咏问:“二弟,你后来誊清卷子时……字写得怎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