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西洋的技术工艺水平。正好这面小镜子,镜盒外面镶着铜胎珐琅彩,里面则镶着小镜子。石咏比对了一下双方的工艺水平,心中立即有数,无论是玻璃还是珐琅,中华本土的出产,都不比西洋所产逊色。尤其是珐琅彩。石咏很有把握,如今造办处的珐琅彩技术已经绝对有把握西洋的珐琅彩烧造技术。那么,如果本国也按这种制式生产,再运输到口岸,海外商人是否便会对这个有兴趣呢? 石咏正凝神沉思,旁边架上红娘则在轻声问“一捧雪”:“你见过洋人吗?” 那边得意洋洋地答:“我自然见过,洋人、红毛夷、倭人……我都见过。” 石咏猜想,自从严嵩父子被抄家,一捧雪可能就落入了徐阶之手,之后一直保存在徐家。若是徐家与西洋东洋的人士有往来,这一捧雪确实可能有机会见到。 “洋人和咱们这里的人,有什么差别?”红娘好奇地问。 “没什么差别,一样的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一张嘴,只是他们说话听不大懂,像唱歌似的。” 石咏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想起,他修过的所有文物当中,最有语言天赋的,应当是西华,而记性最好的,恐怕就是一捧雪了,但凡见过的,甚至听说过的,一一都能记住,从来不忘。 “真真国的人,早在前朝的时候就有来京的,大臣们都管叫洋大人,说他们有红夷大炮,足够抵御外侮,平息内乱……还有,这些洋大人还能夜观天象,所以钦天监都请的洋大人。” 石咏一面听一面想,这哪里是什么夜观天象,西洋海上贸易发达,与他们的航海技术高超是分不开的。在海上,观测天象有助于定位与测距,因此洋人自然善于观察天象,倒未必与靠天象来占卜吉凶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有种感觉,若是禁海禁得久了,这中华与西洋的差距,便越来越大了。 “至于西海沿子,我自己当然是没去过,是听人来送西洋鼻烟时说的。说这鼻烟原本是阿美利加的土人才闻的,后来洋人都觉闻着提神,而锡兰山气候适宜,便有在锡兰山种植的。后来就有去西海沿子贸易的人,从锡兰山把这鼻烟给捎了回来……” 石咏暗暗点头,心想这一位,简直是一本的中外交流教科书。鼻烟据传就是美洲的土著印第安人喜爱闻的,从那里传入欧洲,并经由南亚次大陆传入中华。 他已经将这“西洋镜”研究得差不多了,打算找个由头与唐英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做些东西量产出口,从海商那里赚些银子,若是东西真的对路,估计利润会是很可观的。 “也不晓得,我们有生之年,有没有这机会,出海看一看。”一捧雪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从哪儿生的感慨。 看来这个一捧雪,全无身为一具文物的自觉。作为一件传奇器物,它已经经历了很多,却始终梦想着经历更多,去见识更阔大的天地。 “若是有机会出海,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上你。” 鬼使神差地,石咏开口应承。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可人总会在心里存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的。 隔日他果然带了那小册子去请教造办处画工处的两位西洋画工。两名画工,一名是意大利人,一名是比利时人,两人对于这样文字的小册子都感到惊喜,迅速替石咏辨认了,一致认为这应当是“红毛夷人”也就是荷兰人的文字,那位来自比利时的“邻居”自信能够看懂,便将那小册子借了去,说是替石咏翻译了再送回来。 又过了两日,那位比利时画工一脸不好意思地将册子送了回来,却是画工处接了新活计,要替新册封的后宫中人画像,怕是赶不及,无奈只得将那册子送了回来,同时另送了一本厚一点的小册子,石咏一看,登时道:“字典?” 那厚些的书册正是那比利时画工自己编的字典,原本是自己用的,将西洋的字词与汉字尝试着一一对应。 比利时画工冲石咏一伸拇指:“石大人高明!大人若是乐意,可以借去这个……就能,懂得这里面的意思了!” 石咏心想,这法子倒聪明。唯一的问题是这么一小本字典其实是比利时当地文字的,与红毛夷的文字差距多少,是否能准确翻译成中文都是个问题。但是为了满足如英的好奇心,他索性将这册子带回家给如英看过。如英登时摩拳擦掌,说:“我试试!” 石咏只对她说,若是实在看不懂的,也无妨,先圈出来,待他有空了,就去问问画工处的画工,或是寻一两名在京的传教士问问也行。 如英将两本册子对照着看了一整天,终于有了点儿头绪,竟然拼拼凑凑,大致明白了一两句话的意思。石咏便由她自己琢磨去。 随着腊月临近,各家各户开始忙年,饮宴应酬极多。石咏则接了雍亲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