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西北带兵,又想到这些人在西北的各种花销还都由内务府和户部担着,石咏就满肚子的不乐意。 对于织金所的存银,他也有些想法。然而他绝对不是什么金融业的行家,只是个外行半吊子。这可不像古董拍卖,他见过很多次猪跑。然而这存银的事情上,他最多能出出主意,可要是要让他操持运作,石咏实在是怕将事情搞砸了。于是他只是写信分别给山西与金陵,向织金所的“正经”股东们提些建议。 贾琏很快就回了信,反响热烈,很看好石咏的提议,建议石咏先写个大概的方略出来,他找几个稳妥人一起看看。但是薛蟠大约带着媳妇儿游山玩水,根本不操心生意上的事儿,直接顺带手支了个懂行的掌柜进京,说让石咏爱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 其实石咏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支持一下像同仁堂这样,认认真真做实业,但又苦于没有足够的资金,始终不成气候的小铺子小作坊。这么些年他与工匠和小生意人接触得多了,知道其实这一群人其实是最诚实守信,希望能用双手改变生活,实现理想的。 同仁堂从乐凤鸣的父亲乐显扬开始经营,距今几十年了,规模依旧上不去,并非因为乐家人不努力,而是资金这个瓶颈让他们的发展周期一下子拖得这么久。若不是石咏这回找上了乐凤鸣,恐怕还会拖下去。 这些小铺子小作坊几乎不会主动向外界贷银子,一来好些放印子钱的利息太高,他们承受不起,二来那些钱庄票号,正经可以贷银子的,却又嫌借钱给这些人无利可图,懒得费这个劲儿。 既然织金所出于主顾们的信任,收进来那么多存银,为何不能支持一下这些人呢? 石咏的想法是,从织金所分离一个单独的商业机构,织金所作为股东和委托人,将资金交付给这个商业机构,由它向具备一定发展前景,有一定商业计划的小铺子小作坊放贷,贷款都是长期,至少在三年以上。这些小铺子小作坊需要交付一定的抵押品,此外必须在三至五年内有明确的盈利方案。 除了这些硬性条件以外,石咏还建议这个独立的放贷机构成立一个放贷委员会,由不同股东委托的管事或是掌柜担任。这个委员会必须审核商业计划或是盈利方案的真实性,确认这门生意真实而可靠。必须大部分成员通过,账房那里才能放款。同时委员会也会给这些借钱的小作坊小铺子一些经营建议,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人上门,专门替借款人算账。 最重要的一点是,前来求贷的金额,没有下限。也就是说,若真是小本生意,哪怕只是借十两银子,都成。欢迎任何小本生意上门借款,但若是没有任何实业或是商业计划的,只是想借点儿银子救救急的,一概免谈。 石咏深知自己只是个门外汉而已,但也一气儿将他的这些想法都在给贾琏的信中一一陈述,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认为应当提振工商业,尤其是规模较小的小本生意,这一类营生发展起来究竟有什么好处。他写到兴奋处便守不住笔,一封信洋洋洒洒,竟写了十几页,将一封信撑得鼓鼓囊囊的。 远在山西的贾琏还没收到这封信,雍亲王案上已经放上了一份誊本。雍亲王本人看得心潮起伏,将这誊本扔下去给戴铎看过,同时笑道:“从未见过这样不经的言语,说是不要理会那些大商行大实业,去扶植那些升斗小民做生意。刚开始读,只觉得是满纸胡言,唯有读过之后,仿佛再想想,才会觉得有些深意,有些深意。” 他非常清楚如今的财富都聚拢在哪些人手里,也深知这种财富与资源的高度集中有哪些害处。石咏一封书信,条理虽好,可是某些见识仍显幼稚,一看就是个外行。然而这字里行间偶现的特异思路,竟能让雍亲王偶尔觉得眼前亮上一亮。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戴铎匆匆看过这信,不及细想,先送上马屁高帽,“当初王爷点石咏做四阿哥与五阿哥的开蒙老师,便是慧眼识人,目光如炬。” 雍亲王顿时喜气洋洋,觉得自己确实挺有眼光的,全忘了当初本是钮钴禄氏求到自己跟前,自己才点了头的。 戴铎见将王爷哄得很好,当即问:“王爷,敢问要不要将石咏此人调来户部?在内务府任职未免屈才,不如让他在户部历练两年,过一阵子就可以大用了。” 早先王乐水就是内务府的主事,如今调来户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雍亲王却摇了摇头:“本王偏不。这小子既然能洋洋洒洒写出那么多好处出来,本王且等着看,三五年之间,是否真如他所言,能有这许多变化!” 戴铎赶紧应了一声,心里为石咏默默惋惜,想这小子明显就是自己作的,写了一封信,虽然得了些赞誉,但是在三五年之内就与户部无缘了。在内务府做官哪里赶得上六部啊! 然而石咏却对此一无所知,他本来就觉得与十六阿哥投契,两人时常能想到一处去。再加上他认得的好友同僚都在营造司与造办处,便是调他去户部,他也未必乐意。 但如今内务府的差事他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所以石咏终于过上了下午晌喝上两盏茶,到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