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珠钗。” 他的确有个能力,这些古代的金玉首饰,取下来放在他面前,他直接报首饰名儿,基本不会错的,因为古代的首饰自有其命名规则,“累丝”是工艺,这枝钗用的基本工艺,乃是将金银材质拉成细丝,通过掐、填、攒、焊、编织、堆垒等各种技法,制成器物;“朝阳五凤”则是器型,一枝钗分成五股,每股是一只凤凰;“挂珠”是器型的补充,这每一股凤凰的口中都衔着一只明珠;“钗”则是首饰名类了。 除此了工艺、器型、名类之外,有些时候首饰命名还会再加上材质。但是如英这一枝钗上的材质用得比较杂,除了金银明珠之外,五凤之上还用了红宝石、红珊瑚、绿松石、珐琅与少许点翠,材料很多很复杂,因此便避繁就简,将材质省去了。 石咏见这枝钗堂皇富丽,雍容无比,联想一回如英平日清新雅致的穿搭风格,这才恍然大悟:“这是如英在大婚那日佩的首饰吧?” ——难怪那么重要! 如英见他真的记得,小脸略红,微笑着点点头。望晴则在如英身后一声欢呼:“姑爷说得极是,就是这个什么什么挂珠钗!” 搞了半天,望晴记各种首饰名字的能力,竟然比石咏还要差一些。 石咏继续看,见这枝钗并非真如望晴所言整个儿“折”了,而是左侧第二只金凤的凤尾出,一羽以红珊瑚与绿松石镶嵌制成的的凤羽被折弯,失却了自然的弧度。 石咏头也不抬,手中执着一柄放大镜仔细观察,片刻后极有把握地点头道:“能修!” 他随手去拿工具——这枝钗修起来还真不复杂,只是那羽凤羽在红珊瑚与绿松石之下用以支撑的一枚铜丝因为金属疲劳的关系折弯了,石咏只需将外面的装饰暂且都取下,将里面的铜丝恢复弧度,并且用其他材料辅助那铜丝固定,最后再将外面的装饰材料一一复位,这件首饰便修完了。 石咏二话不说便开始动手,右手一伸,已经拿了一枚镊子在手中,左手放大镜照着,镊子头轻轻一点,一小片绿松石已经取下来。 如英万万没想到,石咏这么爽快,说动手就动手,怔了怔,也实在对石咏这份“手艺”感到好奇,冲望晴等人使个眼色,望晴便出了东厢,取了一枚座椅过来,就搁在石咏身边,请如英坐。 如英见石咏全神贯注,所有的心思都在她那枝凤钗上,当即悄悄起身,来到东厢内那只石咏自己打的黄杨木架子跟前。她早先只扫了一眼这里的工具和架上的古董,到了这时候,她依旧好奇难抑,但又不敢胡乱碰石咏的东西,只束着手,稍稍弯腰,睁大了眼在架子跟前一件一件物事地慢慢看过,正看着,耳边只听石咏在叫她的名字:“如英!” 如英赶紧回身,问:“茂行哥,什么事?” “如英!”石咏全未听见如英的问话,自顾自地自言自语下去,说:“我一定能将你这枝钗修好。” 如英见自家这位呆爷这副模样,好笑之余,心里也有些感动:大约也只有茂行这样的男人,将媳妇儿这一点点的小事也这样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 石咏一旦修上了手,就全然物我两忘,不知身畔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也不知如英始终就在自己身边。 也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石咏将那只挂珠钗修完,所有的装饰珠宝一一复位,仔细检查过一遍没有问题,才舒出一口气,一扭头,正见如英一对明净的大眼睛在自己身旁,眨巴眨巴着望着自己。 就在这将要重蹈覆辙的一刹那,石咏突然福至心灵,托起手中的挂珠钗,轻轻放在如英发上比了比,然后取下来将钗捧至如英面前,柔声道:“哪怕钗再美,但也不过是用来陪衬咱媳妇儿的美貌。如英,这钗总管修得了,你……你还满意不?” 他向来不惯说这等甜言蜜语,因此说的时候格外用力,努力显得真诚,生怕自己适才冷落了如英。 如英抿着双唇,眼里全是笑意,长长的睫毛忽扇忽扇两下,跟着点了点头。 石咏总算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没有辜负这求生欲。 “茂行哥这手艺,好生高深,原本折了的凤羽,这才多点儿的工夫,就已经全修得了。”如英忍不住赞石咏两句,“可真叫人佩服。” “没,没有……”石咏赶紧摇手谦虚,“这天下的手工技艺,其实是一样的,你看我的这点儿手艺,其实我更羡慕你们,个个都是一手好女红,平日里绣个花草,缝件衣衫,都是信手拈来的事儿。要教我看,你们才是最厉害的。” 早年间在古代纺织品修复处受到的教育,使石咏完全不敢小觑这时代的女性朋友们,知道她们对古代工艺美术发展的贡献被大大低估了,即便有精品传世,也不见于史料,非常不公平。 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