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水却很坦然,笑着恭贺石咏,并且非常高兴:“早担了半天的心,怕调来的郎中是个不好相与的,哪晓得是你!茂行啊,我这一颗心全都放回肚子里去喽!” 石咏却又是愧又是窘,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憋了半天,王乐水上前来拍拍他的肩,冲他眨眨眼,说:“茂行,咱们处了这么多时候了,都知道彼此不是那等争名夺利的人,这一时的得是,又算得了什么?我这还打算好了,要撸起袖子,好好做点儿实在的事儿,往后指着你照应着我!” 石咏双眼瞬时有些发酸,不知该说什么好:王乐水这意思明白着就是要他不要担心造办处的差事,他会将一切做得妥帖,石咏这个委署的郎中,其实只是担了个好听的名头,一切功绩,却都靠王乐水他们来挣。 而王乐水的人品,几乎是这时空里他最信得过的。 王乐水这时候冲石咏笑道:“茂行,你可还记得你第一天进造办处时候的样子,那会儿我可还真没料到,你竟然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升到了正五品。真是令人羡慕啊!” 石咏想想也是,王乐水浮浮沉沉,将近到四十岁上,才得了郎中的官职,而他家石老爹,过世之后追封,也不过是个五品。他这点年纪,就已经站上了正五品的官阶上—— 这只能教石咏吐槽,这个时空里当官实在没个标准,像他这样毫无经验,毫无资历,亦毫无建树的人,竟然也能幸进若此……一定有哪里不对。 一时内务府众人齐来道贺。从城外归来的唐英对石咏这个小子“曲线救国”,从营造司那头爬到了自己上司的位置上丝毫不介意,连连恭喜,吵闹着要讨酒吃。造办处另一位郎中尚裕和对石咏也极尽巴结,知道这小子背后一定有贵人,否则不可能如此连着“蹿升”的。 石咏不得已,只得答应了在松鹤楼请客,这下子造办处上下全欢腾了,可石咏想,总也不能拉下了他营造司的那些下属们,因此做决定两边一起请。十六阿哥这边也凑趣,一道出席,还拉上了十七阿哥一起。总之石咏升职之后的年俸还一分没见着,已经先花了一大笔请客吃饭的钱。 不久,石咏升职的消息传开,永顺胡同那里,一向不苟言笑的大伯富达礼总算露了点儿笑模样,而二伯庆德的眼睛则早就笑得快找不见了。石大娘则是满心欢喜,自然又少不了在石老爹的灵前上香祭告,洒了几滴泪。 贾琏听说这等喜讯,便旋风似地赶到椿树胡同。他现身上有个正五品的同知,听闻兄弟也得了个正五品的郎中,喜得不行,见了石咏,纳头便拱手相贺。 待石咏谢过他,贾琏却又说:“你也该贺我才是!” 石咏发呆。贾琏上回从山西巡抚伊都立那里得到了实缺,他明明已经贺过了啊,还特地自掏腰包买了一件板桥的字画,送给贾琏,让他带着上任“充门面”去。这怎么又要贺了啊? 贾琏也不解释,冲着石咏傻笑,半晌才说:“我十日之后起身,不过拙荆还得在京中多留一阵。” 这是……石咏一挑眉,他也不算太迟钝,心想:原本说好了贾琏媳妇儿陪他一起上任的,这会儿突然说不去了,这难道是。 “恭喜琏二哥啊!”石咏突然开窍了,“难道是……双喜临门了?” 贾琏笑得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石咏也是大喜。早先贾琏得了大姐儿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喜讯,竟没想到是这个时候传了好消息。 石咏大喜,连忙命家人将贾琏惦记了许久的野桃酒又抱了些出,哥儿俩坐着对酌一二。贾琏就絮絮叨叨地说起他去山西的安排。 原来贾琏得了伊都立的照应,得了大同府的实缺,满心欢喜。然而回家之后,贾府里的人却反应不一。 宁府那边没说什么,直接给贾琏送上一包仪程,似乎那意思是,既然补了缺,那就赶紧去赴任吧。 荣府这边,倒是赦政几个,一起聚在荣禧堂议了议。贾赦的意思,责怪贾琏怎么补缺的事儿也不与家里商量。贾母却认为这事儿不能怪琏儿,毕竟府里以前谁也没管过贾琏补缺的事儿,这会儿人家能耐,自己补上了缺,能怪谁来?贾赦被噎得无语,转而又挑剔起贾琏的上司伊都立的出身。 然而伊都立的生父是伊桑阿,外祖是索额图,当年曾是不折不扣的二阿哥党。听见贾赦指摘,贾母就不高兴了,只说:你还敢说你老子的不是吗? 贾赦想起自己亲爹当年站队的“光辉事迹”,乖乖地闭了嘴。然而贾政却很高兴,他早已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在侄子补缺的事儿上一点儿也没出力的事实,而是勉励贾琏,既然读了圣贤书,上任后就行圣贤所教之事,要爱民如子,一定要做个好官云云。 贾琏刚开始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