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往后头送信给福晋。他对老尚书府上的事情略有耳闻,但此刻面对白柱, 却又一时觉得无法劝解,只能口头上安慰:“你们家老太太不是个糊涂人,这事儿总有了结的一日。你堂兄没几日便要动身南下,他也不想将此事闹到不可收拾。” 白柱满脸尴尬与郁闷,但也只能冲姐夫躬身谢过,随即跟着王府管事一道,返身去王府内院拜见十三福晋兆佳氏。 白柱的尴尬与郁闷,来自于老尚书府的家事。早年间老尚书马尔汉膝下一直无子,到六十岁上才得了白柱这个老来子。而穆尔泰作为马尔汉的亲侄,一直是由马尔汉抚养成人的,因此白柱未生之前,马尔汉曾经将穆尔泰认作嗣子,延续香火。 虽说族谱上已经这么改了,但是老尚书府的人都叫惯了侄少爷,穆尔泰又少年入仕,在京的时候不多,府里的称呼竟然并未换过来。所以世人大多不晓得此事,都只道穆尔泰是马尔汉的亲侄子。 后来到了白柱出生,就更没穆尔泰什么事儿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都以为马尔汉会安排穆尔泰迁回本支,继承生父的香火。 谁曾想,马尔汉老爷子竟一直拖延,没将族谱上改过来,到了老来忘性一大,更是顾不上这事儿了。所以在老爷子过世的那日,穆尔泰依旧是马尔汉名正言顺的“嗣子”,白柱这个亲子却只能靠后。 穆尔泰其实也挺郁闷,他的生父很久以前就过世了,但如今马尔汉老爷子故去,他竟然还要上折子乞丁忧,已经在广东巡抚任上做了近三年的穆尔泰原本指着在广东的政绩“卓异”,来年可以捞个督抚当当,没想到因为这桩“家事”,他的仕途少不了要中断,可若是不上折子吧,御史都盯着,他又不敢。 所以穆尔泰只能作为孝子,回京奔丧。所幸皇帝洞悉了老尚书府上这些弯弯绕绕的旧事,批了“夺情”留用,并给假百日奔丧。百日后回归本职。如今马尔汉老爷子百日已过,穆尔泰也已经到了启程南下的时候。 可是老尚书府的家事,却依旧茫无头绪。所以白柱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想到十三阿哥府上寻七姐说说话,倒一倒心里的苦水。 十三福晋身为出嫁女,为父服丧,另室别居,穿着粗麻布孝服,梳着丧髻。她在内院见到白柱,关切地问:“小弟,家里如今怎样了?” 白柱一脸无奈,低声道:“谢七姐关心,还是那样……” 兆佳氏府上的事儿,若是简单处理,只消穆尔泰回归本支,这事情就了结了。而且穆尔泰生父生母早已过世,他只有一个兄长承继香火,只要那边兄长点头,穆尔泰便能顺利回归本支。 可事到临头出了幺蛾子,穆尔泰的继室夫人却渐渐地透出意思: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穆尔泰从来没有任何过错,就这么让穆尔泰回归本支,有点儿不大公平。 穆尔泰的继室小安佳氏,是原配大安佳氏的亲妹妹。大安佳氏过世之后,穆尔泰不愿继室苛待了原配发妻留下的双生女儿,所以续娶了妻妹。穆尔泰续娶小安佳氏之后,又得了两子。小安佳氏与姐姐留下的双胞胎原本处得尚可,只是穆尔泰常年放外任,带小安佳氏与幼子赴任,而将双胞胎留在京中,委托老尚书夫妇抚养管教,因此这几年安佳氏与双胞胎多少有些疏远。 十三福晋听了白柱的回答,沉默片刻,又问:“听说你堂兄不日就要回广州任上去,在他离京之前,这件事恐怕还吵不出个结果。你且不要心急,这事儿呀,其实只要老太太拿稳了主意就行。” 白柱知道这话不错,可是依旧脸上犯难,为难地道:“七姐,老太太……我是怕,老太太被那边笼络了去……” 原来,穆尔泰早先疾驰入京奔丧,安佳氏却是个有主意的,丈夫前脚进京,她后脚带着两个儿子也回来了。这段时日里,安佳氏往喜塔腊氏老太太跟前跑得极勤快,原本老太太拿定了主意,等老尚书百日之后,就立即安排开祠堂,将穆尔泰转回旁支的事儿。可如今看来,老太太竟也有点儿拿不稳主意,使起了“拖”字诀,说是要“看看”再说。 从白柱的角度上来看,他是老尚书的亲儿子、老来子,可是一待父亲过世,好好的堂兄便成了嗣兄,他这个一直以来的独生儿子却莫名其妙地成了次子,一下子少了长子该有的继承权,白柱既尴尬,又委屈。 然而从穆尔泰的角度上来看,这事儿也并不是穆尔泰的过错。而且穆尔泰在广东任上好好的,还得千里回京奔丧,而且还差点儿就得丁忧三年。穆尔泰既是担了这个儿子的名分,回头又得被迫转回本支去,这听起来……穆尔泰也挺冤的。 “……我知道堂兄也是有苦说不出,可是堂嫂那里,也,也太……” 白柱欲言又止。十三福晋明白他的意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