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随即心下愤怒:虽然石咏从来没有正式跟着雍亲王当过差,可是这位雍亲王一直将其看成是自己的子侄辈儿,若不是信任,便也不会将弘历放心交给他指点了。 如今九阿哥,竟然打他的人的主意! 还有富达礼,就算是无法可想,也不该出这种馊主意,让八阿哥护着石咏的安危,万一护着护着以后将人给忽悠去了怎么办?要护着,也该他护着才是啊! 雍亲王一向都是个护短且喜迁怒的人,只听了这一桩事,立即打心眼儿里厌恶九阿哥,同时顺带也嫌弃了富达礼一把。 石咏那边,自从发生这事儿以后,便向十六阿哥请了几天假,闭门不出,并不在人前露脸,只等这阵子的风波平息下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几天里,他竟然收到了九阿哥名下的直隶玻璃厂给他那五分股的分红,虽然不算太多,可也有千把两银子。 “我们九爷原不想给的,无奈是八爷劝过,说是在商言商,得按规矩行事,该是石爷得的,便不该昧下。” 说这话的是九阿哥府上的大管事,就是那天被石咏当胸踹翻的那一位,此刻却立在石咏面前,一板一眼地将这话说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道“昧下”两个字,脸上肌肉一跳,显然很是肉疼,觉得八爷怎么尽出这样的主意,将已经落袋的银子拱手送给他人。 石咏收到银两和供他翻阅的账簿,心里也有些发怔。此前他确实没想到八阿哥是这样一个人。说是夺嫡失败者,可是细想起来,此人一直老老实实地在按规矩行事,没有什么出格的“实锤”。一直以来立储讲究“立嫡立长立贤”,八阿哥就乖乖地熬着,等着嫡啊长啊都废了,储位好落在自己这个“贤王”头上;然而真要说八阿哥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大逆不轨之心,好似又寻不出…… 此刻听说管事传话,说是得“按规矩行事”,石咏便也难免感慨一阵,自己思量半天,还是将前日里曾经简短口述的玻璃镜子的做法详细写了下来,命人直接交给九阿哥玻璃厂。反正九阿哥的下属绝对不敢隐瞒,很快便会将消息报给上头知道。 他将镜子的做法交出,也并不全是为八阿哥这“照章办事”的做法所打动,多少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妥协:对方给你好脸了,你就是心里再膈应,也得有所回报,有所表示,否则富达礼一番苦心孤诣的安排便会付诸流水。这可以算是这个时空里的一项小人物生存法则。当然了,石咏在做这件事之前,也去征求了一下十三阿哥和贾琏他们的意见,见众人都无异议,这才将方法给九阿哥那边送去。 九阿哥那里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二福晋百日的时候,九贝子府到底还是以九福晋的名义,给忠勇伯府送来了一份奠仪。 双方结下了梁子,但到底不是死结,尚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这些日子石咏宅在家里闭门谢客,最开心的人莫过石喻。原因是石咏感慨于自己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体能一塌糊涂,对上个勇武点儿的家丁就只能老老实实听对方摆布,逃跑都逃不快,便下定决心要强身健体,命李寿指点自己几招。 李寿便陪主人一道在院内扎马步,石喻也陪着哥哥一起。 每回石喻看着自己站桩比哥哥坚持的时间更长,便心里大乐,让着要和哥哥好生比拼一下。石咏每每咬牙坚持,到最后竟然还是比不过的“练家子”弟弟,这让他脸上无光,却也急不得,只能继续耐心习练。 除了平日里多陪家人之外,石咏请假的这几天,他终于有功夫去修理早先从碎瓷残片堆里清理出来的那三百多片“定红”瓷枕了。 三百多片碎片,确实是很麻烦。但是这样类似的修复工作,石咏以前也做过不少,当下用炭笔在瓷片无釉的一面标上编号,再按其特征一一分类,将八个角先都挑出来,然后再按有无划画、刻画、雕花,以及釉面颜色由浅至深等多种特征综合判断,终于判断出一个大概。 随即他将已有头绪的瓷片用少量鱼鳔胶暂时黏起。鱼鳔胶多用于沾合木器家具,用作瓷片粘合剂效果不是很好,但石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鱼鳔胶用温水一泡即散,回头他就是哪里弄错了,也可以轻易拆开。 这般反复尝试之后,石咏终于有了头绪,拼起来便越来越快。他原本还担心这瓷片有缺失,便无法拼成一套完整的瓷枕,岂知到最后,这瓷片竟一件不少,全部被他拼做一处,成了一只完整无缺的瓷枕。 这是一只具有典型定窑风格的瓷枕,整个瓷枕呈长方体状,底面为素胎,有两只圆孔,乃是烧制时预留的,其余各处则覆盖了朱红色的红釉,釉面清透纯粹,表面有刮釉而形成的“泪痕”。 神奇的是,这瓷枕碎成了三百多片,但是每一片表面的釉料都没有缺损。石咏将其复原之后,从外面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