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八阿哥突然开了口,启禀皇父:“请皇阿玛放心,九弟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错了。因听闻富达礼都统正在御前,所以是特地赶过来赔罪的!” 九阿哥伏在地上,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原先八哥只说是说明误会,怎么变成是他赔罪了? 可是他性子虽然桀骜,可这辈子都不曾违拗过这个兄长所说的话,当即强忍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对富达礼开口:“富都统,那个,早先,跟你家侄儿开玩笑来着……” 富达礼:开玩笑? “……谁知玩笑开过了火来着,着实对不住!”算是勉勉强强,由九阿哥道了一句歉。 富达礼僵着一张脸,口气硬梆梆地道:“只盼着以后九贝子有什么这样的‘玩笑’,都冲着我们武人来开。” 八阿哥听见两边说话火药味儿依旧浓重,连忙对富达礼说:“统领且看在我面上,请你放心。今日是在御前,我可以立誓,日后一定叮嘱胤禟严加约束手下,绝不会再有任何足以引起‘误会’的情形出现,并确保令侄的安全。若有任何违背,我愿意一力承担后果。” 他深知富达礼遣人送信的目的,他能够及时赶到这里,消弭皇父心中的猜疑,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算是富达礼之功。若不是富达礼将此事瞬时闹大,而是任由此事暗中发酵,换个方式,再教个真正有敌意的人捅至御前……也许最终便会不可收拾。 八阿哥心知肚明,便投桃报李,给富达礼一个承诺:你既然是为了你侄子的命,那我便护着你侄子的命,不让他有被报复的可能,这样的条件,料想富达礼也是能够接受。 果然,富达礼沉思了半晌,终于冲座上的皇帝深深俯首,低声道:“皇上,微臣原本今日就是对九贝子有所冒犯,因此特地前来面圣请罪,请皇上……责罚!” 态度终于放软乎。 康熙坐在上首,见这双方总算是各退了一步,没有责罚富达礼,只淡淡地说:“富达礼,你也是为了子侄好,只是以后莫要再莽撞,过问清楚再说啊!” 他又望向八阿哥:“既然是你应承的,那么好——日后石咏若是有半点差池,朕不会问旁人,只管唯你是问!” 八阿哥一凛,当即应下,猜到皇父往后可能要用富达礼,便护着其子侄以安其心。 岂料,这时候十阿哥冷不丁在后冒了一句:“莫非以后这姓石的小子出了个什么意外,也都要算在八哥头上吗?” 十阿哥自进了清溪书屋以后,便一直不言不语,仿佛是个隐形人。此时突然冒了这样一句,听着像是自己嘀咕,其实却将富达礼的用意挑了个明白——富达礼一直在等这一句,在等八阿哥应承,大包大揽,护下石咏,免得他日后受九阿哥的后手报复。 清溪书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又有些紧张,九阿哥阴恻恻地补上一句:“是啊!” 康熙的脸色也变了变,富达礼的私心他原本并不在意,人都是有软肋有弱点的,只是富达礼因为这一点私心,便能向自己的儿子叫板,皇帝心中登时涌起一片阴云,富达礼的前程,瞬间也有些堪忧。 富达礼脖子一挺,撑住了硬是没有开口,康熙便也只管盯着他,一言不发。 石咏从头到尾,都伏在地上,将各人说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大伯富达礼的苦心他感激之至,但是老皇帝的暖味态度也让他腹诽不已:皇子阿哥们可以视人命如草芥,旁人便连生存权也没有了? 他紧紧地咬着下唇,也在反思:这件事的确是由他身上引起,他饶闯了祸,却没有办法收拾;他做到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却没有任何能力反抗豪强;而大伯富达礼的无私付出,让他既感动又惭愧:他到底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物,太弱太无能了,可要他眼下当真在御前说些什么,他又怕说什么都是错,反倒连累富达礼,那才是真正的“满盘皆输”,输得连忠勇伯府都搭进去。 这时候八阿哥出声,肃然道:“请皇阿玛放心,俗语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儿臣既说了要保证石咏的安危,便会维护到底。若是石咏有任何不妥当,皇阿玛唯我是问便是!” 接着他语气复转温和,面向富达礼道:“只请富达礼都统能接受九弟这一番致歉的诚意——” 九阿哥哪儿有什么诚意啊?所有的诚意都在八阿哥胤禩这里。 石咏听着这番话,也不由得心里一动。旁人都说八阿哥是个“贤王”,至少从他这番态度上,确实能令人感觉到这个“贤”字。石咏悄悄抬起头,自后望见八阿哥单弱的身形,心中也有些惋惜:没想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夺嫡失败者,竟是这样的一副个性。 康熙见有人出面给彼此台阶下,暗自舒了一口气,随意地挥了挥手,懒懒地道:“既是两头都说清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