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卖之戏?怎么个玩法?” 那伙计便笑答道,说:“是抽签子。” 他手里有签筒,里面盛着一把大约几十枚竹签,竹签一头涂成红橙黄蓝紫五色之一。伙计笑着解释,只说是二十两银子玩一把,必中,没有落空的,但是所中之物分成五等,中了一等,所得之物作价一百两,二等作价五十两,三等作价三十两,四等作价二十两,五等则是腊月里送这松鹤楼的席面一副。 伙计说话之间,便将奖品单子取了出来,竟又是一本册子,从一等往下,一直到末等,所有彩头的名称俱都列了出来。 “宣德年铜香炉一具、成窑斗彩人物笔洗一只……”那名宾客将顺着念下去,心想,这主家看去实诚,宣德年间的铜香炉,或是成化年官窑的瓷笔洗,当今的市价已是一百两以上,其余二等三等四等,也是如此,价值与适才伙计所说的相去不远。 那宾客便想,手气再差,也起码是一副席面,其余稍好些便能回本。松鹤楼的席面一席在三两银子上下,但是腊月里的席面格外难定,如今有这机会,倒不如试一试。 只听隔壁已经有人抽中了,伙计高声宣布:“恭喜赵大人抽中二等……” 这边这位登时便心动不已,心想,旁人都能有这手气,我因何不能,当即问:“要现在付银子么?” 伙计连忙摇头,说:“请您将请帖取出,小人记一下号码便可。” 这名宾客心想:这倒也便宜,当下将请帖取出来,给那伙计看过,伙计在随身带的簿子上将号码记下,然后说:“这请帖请您带妥当了,稍候‘拍卖’之时,您若是愿意出价,就请举一举手中的请帖就行,回头拍中,有人回来记您的这帖子上号码,待会后一并结算。” 说着伙计便将竹签的彩色一头折向内,并将竹筒摇了摇,恭请人抽过,一看颜色,便小声恭喜:“恭喜您,抽中四等。”闻者一愣,未免有些懊恼,可是想想投入与产出,便略感安慰,心想:我好歹也并未亏,不是么? 二层的休息室中,小的一间里,聚着十六阿哥、十三阿哥、薛蟠、石咏等几个人。 “茂行,听说你将当初那桩‘叩阍案’时候得到的字画全拿出来了?”十三阿哥依稀听过这个传闻,眼下向石咏确证。 “是,十三爷!”石咏点头应道,“赵老爷子馈赠,我卖是绝不敢卖的,但正好可以拿出来造个势。” 外头那十间休息室板壁上所挂的,大多是早先赵老爷子赠给石咏的名家字画。石咏并不打算发卖,但是却舍不得这些画作长久搁在箱子里无人得见,正好这次有机会,便干脆拿出来,挂在众宾刚进来时休息的地方。 这样做的好处,是带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叫人认为此次“拍卖”竞购的书画和其他古董,并不在这些事先展出的画作之下。 当然了,石咏还挟带私货地挂了两幅郑燮的字画在这里,就挂在当代名家石涛的画作之下,一幅是他前几天刚得的竹石图,一幅是他早年在扬州得的。石咏深知,这么多前来参加“拍卖”的人里,总有那么几个懂行的,看见这两幅,晓得其中的价值,自然会去打听“郑燮”此人。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忽听外面热闹起来,有人欢呼鼓掌,也有人无奈叹息。 “这是‘扑卖之戏’,”石咏见两位皇子阿哥都扭头看着他,便将这游戏的规则一一解说,“二十两银子抽一次,总归不会让您落空的。” “嘿,这扑卖之戏,”十六阿哥啧啧地称赞,“你怎么想出来的,眼下闹得爷也想出去抽一回,试试手气。” 石咏与薛蟠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这“扑卖”的法子,固然是薛蟠向石咏科普的,但是将其改成抽签有奖购物,却是石咏的主意。用来吸引人的噱头自然是后世那种“人人有奖,绝不落空”的说辞,真正的目的则是将薛家原先准备拍卖的那些“死当”用这种有奖购物的方式都给转卖出去。 原本薛蟠和石咏所预想的“拍卖会”,所卖货品价值都不算太高,然而十六阿哥突然这么横插一杠子,他们原先的打算便落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