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还听说他们家为了亏空的事儿,到御前去哭咧……” “娘,”恰在这时,丹济已经从外头冲了进来,说:“荣国府抬了六十四抬嫁妆过来,儿子看着库房装不下,就想问哪儿还能先放一放?” 马佳氏和丹蓉齐齐瞅着大姐丹菁。丹菁也登时涨红了脸,心想:六十四抬? 马佳氏立即做了主:“哥儿先将新院子里的厢房开了,将东西收进去,回头慢慢拾掇,该摆出来的东西都摆出来,地方就腾出来了。” 丹济一听,点头应了,赶紧出去吩咐。 丹菁瞪着眼,还未想通是怎么回事儿,只听马佳氏笑着说:“大姐儿,刚才忘了与你说,前些日子,丹济的内兄使人过来,给新屋小院里都安上了玻璃窗。” 丹济家娶亲,没法儿建新院子,便特地将最好的一进院子腾出来,里里外外粉刷了一遍。贾府遣人过来量尺寸的时候,就已经向丹济打过招呼,在结亲之前,给新婚夫妇的小院安了玻璃窗。 丹菁一听,心里便十分着恼:哪有弟弟弟妇先用上玻璃窗,娘还在用着纱糊窗格的道理? 只是这话说出来便煞风景,丹菁见母亲一派期待,只能把话都吞了回去。 至于丹济,他在所有东西都入库妥当收起,亲自谢过送妆的人之后,才有功夫坐下来细想这一切。他实在是没想到亲家竟是这么大的手笔。 至于未婚妻的性子么,丹济倒也有些担心,生怕国公府出来的小姐,性子倨傲,回头慢待了母亲与妹妹,因此平添了一份担忧。 翌日便是丹济娶亲的正日子。他那些侍卫处的同僚凑热闹,派了八名不当值的,穿上侍卫服饰,跨上高头大马,耀武扬威地去贾府迎亲。 这御前侍卫也有御前侍卫的好处,三等侍卫便已经是正五品的武职背在身上,意气飞扬的年轻人,齐刷刷穿着整齐划一的侍卫服饰在身上,便晃花了贾赦的眼。本来这位当岳父的因为和老太太怄气,不怎么待见丹济,可是陡然见到这一群鲜亮的侍卫服色,就像是看到好多名未来的散佚大臣、超品武官在面前走动,不由得他不露出柔和慈爱的模样。 荣府那头,迎春已经收拾妥当,准备上轿。 这日凤姐儿一直陪着迎春,此刻望望镜中,登时笑道:“二妹妹今儿的精神与颜色真绝好,我若是个男人,见了妹妹也挪不开眼的。” 迎春抬抬唇角想笑,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发酸,泪珠子像是要从眼角溢出来。 凤姐立即笑:“得,这难道是我又说错话了不成?你二哥哥刚才递话进来,一会儿他背你出去的。他就只嘱咐你一句话:你性子虽好,但有时过于软乎了,到了夫家未免吃亏。他只告诉你说一句:有什么事儿,别在心里憋着,给娘家送个信,自有娘家人给你撑腰的。” 这么一说,迎春更加忍不住了,滚烫的泪珠儿都落在凤姐手上,嗓子眼儿却堵着越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凤姐赶紧哄:“哟哟哟,好姑奶奶,今儿明明是好日子,怎么叫我招成这样了?快别难受了。” 凤姐一张利口,能瞬间将迎春哄得落泪,也照样能哄得她破涕为笑。可是此刻凤姐心里却明白得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姑奶奶能在三两个月里转了性子,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然而她为人圆滑,贾琏既然托她传这些话,她便说,能不能改变得了迎春,本不关她的事儿。 此刻凤姐望着迎春,脑海里却在回想丈夫早先交待自己的情形: “二爷真觉得那丹济前程不错?”凤姐儿问。 这两口子原本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贾琏这阵子却都在为迎春奔忙,想来是看中了丹济的前程。 贾琏点点头:“那丹济是不错,眼下看着不显,日后怕是有造化。你好生照应照应二妹妹,妆奁的事情也看顾着点儿,别叫那起子采买将二妹妹欺负了去。” 贾府的采买也是个肥差,若没有人盯着,回头少不了这儿那儿坑迎春一把。 凤姐唇角一挑,心想,果然丈夫还是那个性子,应了正要去,忽听贾琏说:“谁叫我就二妹妹这么一个血亲妹子了呢?” 荣府里头,就只贾琏迎春是长房的成年子女,他们两人又各自与贾赦不亲近,若是贾琏不看护着迎春,就真没人再顾得上这一位了。 当时凤姐听了一怔,觉得丈夫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