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孝子白柱,旁边一位披麻戴孝的,石咏并不认识,上一回上老尚书府吊祭,也没有见过,却听十三阿哥他们齐齐称呼:“穆尔泰大人!” 因老尚书福寿双全,乃是“喜丧”,出殡时子孙也不兴灵前恸哭,因此穆尔泰面色平静,而白柱到底是亲儿子,忍了一路,到此还是红着眼睛。 十三阿哥主祭,因是女婿身份,他在灵前亲自拜倒,郑重行礼。十六阿哥与石咏从旁辅祭,却是十六阿哥祭酒,由石咏拜倒行礼。 穆尔泰与白柱一起上来致意,十三阿哥不过劝些“节哀顺变”之类,而穆尔泰不认识石咏,打量了两眼,便被白柱拉着去了。 十六阿哥便在十三阿哥耳边轻轻将二福晋的事说了。 十三阿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适才拜祭岳父,都未敢轻易动泪,这时候听说了二嫂的噩耗,却顷刻间泪洒祭棚。十三阿哥还与十六阿哥不同,是铁杆太子一党,往毓庆宫去的时候多,受这位二嫂的照拂之恩便更加隆重。一听见这消息,心里一痛,同样是圈在咸安宫里,劣迹斑斑的二阿哥如今还活得好好的,而一向为人清清白白的二嫂却说没了就没了。 “茂行,忠勇伯府今日可是设了祭棚致祭老尚书的?”十三阿哥当即问石咏。 石咏点点头,见十三阿哥与早先十六阿哥想得一样,少不得将富达礼交待的话都转述了一遍。十三阿哥却摇摇头,说:“这话没有道理!昔年我受二嫂之恩颇多,恰好又是今日……” 他为岳父马尔汉服丧,现在身上正穿着熟布裁成的孝衣,“……万万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茂行,你带路吧!” 十六阿哥见到哥哥如此,心内全是惭愧:一样是做弟弟的,十三哥却比自己更加坚定,也更有勇气。有十三哥这样的兄长带头,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迟疑犹豫? 石咏却犹豫了片刻,他见十三阿哥说得斩钉截铁,没有转圜的余地,便道:“十三爷,这样吧,伯府祭棚就在前面,少时我们跟着出殡的队伍走上一段,正好过去,也不打眼,十三爷意下如何?” 十三阿哥见石咏也这么说,点点头,说:“也是,这事原没有必要张扬,只是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一番心意罢了。” 几个人立在祭棚中商议,远远便望见雍亲王过来。他也是一身的素服还未脱去,见到十三十六他们几个,只略点点头,说:“二嫂的事,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他眼光扫过石咏那里,便了然地道:“看来该是都知道了!” 石咏无奈,赶紧上前行礼,却被雍亲王一伸手拦了。 “四哥,忠勇伯府的祭棚在前面,弟弟们想去看看,顺便……祭一祭。”十三阿哥一面说,一面心想,哪怕是能撒上一盏水酒也是好的。 雍亲王的眼神便在十三阿哥面上略过,随即转到十六阿哥这里。十六阿哥一向怕这位兄长,低着头小声道:“四哥,弟弟也是这样想,请四哥指点……” 他知道这位四哥一向谨慎,当年一废太子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腹诽过这位雍亲王“胆小怕事”,因此他此刻实在不知道这位四哥究竟会如何行事。 岂知雍亲王随意对十六阿哥点点头,又转向十三阿哥:“你们去吧!” 十三与十六两位连忙向雍亲王点了点头致意。 “哥哥就不去了!”雍亲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极为平静,似乎二福晋与他是个无甚关系的人。 石咏在一旁悄悄地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雍亲王,心想,各种野史中说过的,这雍亲王是个面冷心热的“汉子”,怎么这会儿反倒明着露出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了? 谁知雍亲王下一句便淡淡地说:“我赶着去老三那里,定要他礼部拿一个章程出来,呈给皇阿玛!” 拿一个章程出来?自然是冒着惹恼皇上的风险,逼着礼部想个法子,操办皇子福晋的丧仪。二阿哥就算如今已不再是太子,却从来不曾削去宗籍,依旧是皇子阿哥,二福晋,依旧是皇子福晋。 说到这里,雍亲王的随侍太监赶上来,帮他外面的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