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失敬失敬!” 听说凤姐早先就认得石大娘,王夫人这才后知后觉地省起,此前凤姐的提点,怕也是胳膊肘有点儿往外弯的意思。可是现在王子腾都回杭州去了,亲戚也已经认下了,如今就算是察觉这个,还能怎么样? 凤姐儿凑趣儿,连忙说:“对了,我们爷最近张罗的,织金所又有些新的花色出来。我瞅着眼下快要裁夏衣了,等明儿个,我做东,请老太太、石家太太、姨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并各位奶奶和姑娘们,一起到织金所去挑料子,挑中什么就带回来,好是不好?” 这话说得在座的人都笑了,石大娘连声赞:“奶奶真是好刚口1!” 贾母则作势要去捏凤姐儿的腮帮子,笑说:“可千万别夸她,回头又得意得不行。” 凤姐儿赶紧说:“这是老太太在敲边鼓,盯着我别反悔呢!就这么说定了,石家太太,明儿我便派车去府上来接。” 当下两边计议定了,第二日两家上下的女眷,一起到织金所去挑裁夏衣的料子。贾母原本还担心织金所在府外头,那么些待字闺中的女孩子出门是不是不好。结果连薛姨妈都劝,说:“老太太您就放心吧!织金所那是有口皆碑的,京里大户人家的女眷都去,从来没人敢说三道四。” 凤姐儿也点头:“既然明儿个老太太和各位太太给我脸赏光,回头织金所就再不进一个外人的,就只咱们娘儿们一起好生逛一逛!” 凤姐儿说到做到,第二天织金所闭门谢客,只招待贾府、薛家和石家这三家的女眷。 原本织金所就有专供女眷挑选衣料的两层小楼,如今凤姐吩咐了谢客,店里更是所有照顾主顾的媳妇子全迎上来,全力侍奉贾母等人。 如今女眷的夏衣衣料都放置在二楼,贾母一到二楼上,先赞了一句:“这楼上真是亮堂啊!” 王夫人陪着老太太,也跟着笑夸:“这才好,回头挑衣裳料子的时候瞧见的颜色也正。” 凤姐儿一直陪在贾母身边,听见老太太这么说,当即献宝似的说:“老太太看看,我们爷给新捣腾安上的,是玻璃窗,却不是西洋的,就是本地产的玻璃。” 贾府也有几处房舍安着玻璃窗,但却是西洋玻璃。贾母一时好奇,从鸳鸯手中取了老花镜子,凑上来看,只见那玻璃窗剔透明亮,玻璃体里丝毫不见杂质与气泡,从玻璃窗中看出去,外面街道上行人往来,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真是……本地产的玻璃?”贾母问。 凤姐儿点头:“正是呢,只是听说玻璃料本地不产,要从山东买进来。” 贾母点点头:“是了,早先听说宫里的造办处设有玻璃厂,没想到如今民间也有玻璃出产了。” 凤姐儿连忙问:“老太太觉得这玻璃好不好?若是喜欢,我就让我们那口子孝敬老太太一屋子的玻璃窗。” 王夫人上来,随意问了一句:“早年间西洋玻璃金贵,我瞅这比西洋玻璃还好些,更透亮些,一屋子的玻璃窗,那得多少银子?” 贾母勾勾嘴角,笑着看小儿媳妇:“你可别想着替凤哥儿省钱,有织金所在这儿,凤哥儿就是个财主,孝敬我一屋子玻璃窗,对她来说就拔根毫毛。” 凤姐登时不依,上来抱着贾母的胳膊:“老太太,您这又是变着法儿说我是猴儿……” 众人都笑了。这一向在织金所里侍候的媳妇子赶紧上来凑趣儿:“奶奶摆明了就是老太太跟前的开心果儿。” 此刻贾母虽然脸上欢喜,心里却泛起郁闷:媳妇与孙媳妇当中,只凤姐儿有些才能,管起家来也最是妥当,可是人家现在有织金所这门生意在,财源广进的,根本看不上管家能得的那几个钱,所以一直避着不肯沾家里的事儿。 老太太知道府里上下弊病甚多,凤姐儿不愿沾手也有不沾的道理。她垂下眼帘,任由凤姐儿将她扶到一旁坐下。织金所的媳妇子连忙看茶,又捧了夏季衣料的织品名录上来,请老太太过目。 贾母见了,连忙先让薛姨妈和石大娘:“阿凤怎么就知道张罗我这老婆子?当先顾着亲戚?” 凤姐儿用帕子掩着口直笑,半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