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夫,我们大人的情形,烦请您在此说一遍可好?” 林家正堂,原本是林如海会客的地方。正中设着紫檀雕螭案,壁上高悬着名家所作的中堂,地下则是两溜十六把楠木交椅。会客之处与旁边一间小小的花厅相连,花厅门上打着帘子,里面有灯火,该是有人在。 这大夫姓廖,在这扬州城里小有名气,专攻手太阴肺经,对伤寒、肺病与时疫都有些研究。他被管家迎出来之后,却有些莫名其妙。 身为大夫,他知道得很清楚,林家当家主母林夫人过世已有一段时日,林老爷独居,听说膝下只有一名独生爱女,年纪尚小,且不在扬州城居住。这廖大夫就有些纳闷了,在这里将病情讲一遍?刚才不是已经在里面当面对林老爷说清楚了吗? 可是主家既然付了诊金,他便按主家的要求来,当下又讲了一遍。 廖大夫话音刚落,只听帘后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女声音开口询问:“大夫的意思,这竟是个症候?” 廖大夫吓了一跳,方省过来,猜到当是林大人膝下那名嫡女所问,当即恭敬答道:“确是如此,这症候,眼下看着不显,甚至林大人本人也并不觉得哪里不适,只是饮食时候,容易呛住,偶尔会咳喘一阵而已。但这确实是个症候。”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问:“大夫是说,若是拖着不治,时日久了,恐酿成大病?” 廖大夫说:“这个也不好说。但是此症从现在开始,慢慢调理,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治愈,但若是拖下去,时日一久,治起来就费事了。” 他是做大夫的,说话拐弯抹角,不说病家不喜听的,但意思是那么个意思。 里面的人安静了一会儿,颔首应下:“大夫,请开方吧!” 廖大夫还有一处为难,少不了又问了一句:“刚才在林大人内室,大人看起来多少有些不以为意。这一调理起来,没个三五年恐怕不易见成效。因此这件事,恐怕也需要林大人自己能也上心才好。” 他说得委婉,其实就是林如海自己觉得没啥大不了,不想折腾罢了。 帘子后头的人却还是那句话,道:“大夫,请开方!” 廖大夫见对方这样有把握,一点头,赶紧随管家去开方。 这边小花厅的帘子一打,黛玉从花厅里出来,登时今晚父亲过来看自己,将石咏的那一番劝当成是笑话说给自己听。末了林如海还曾有过疑问,只问石咏怎么会知道林家喝茶的习惯。 黛玉却知道石咏是个与众不同的,当下便向父亲解释:“大约是听琏二哥哥说的吧!家里吃茶的习惯,女儿曾向琏二嫂子提过,琏二哥哥自然也知道。那位石大人,一路与琏二哥哥同行,两人该是很熟的。” 林如海听着,觉得言之成理。 林如海本想劝着女儿早些歇下,然而黛玉却不肯,反而借口连外人都看出父亲有恙,打发管家去请了一位大夫,就是那位廖大夫。 这时候林府的管家奶奶将拿着方子进来,向黛玉禀报:“小姐,诊金已经付了,我们那口子正送大夫出去,这方子,要命人按方抓药去么?” 黛玉摇摇头,说:“不急!” 管家奶奶愕然。 早先她们这些管家与仆妇见到自家小姐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地安排给老爷请大夫,还以为老爷有什么急症。岂料小姐这会儿却说了“不急”两个字,这是怎么回事儿? “总要父亲,自己也上心了才好!”黛玉一面出神,一面说。这话,她是引述刚才廖大夫所说的,算作是方子的一部分。 第二天,贺元思来寻石咏。 他无聊得紧,原本林如海说了,下午下衙之后,会过来请他去听听扬州几个名伶的曲子。岂料早上林府那边送消息过来,说是林大人病了,请了扬州好几位大夫过来会诊。这下子贺元思不好强人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