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提醒。 王乐水醒过神来,叹了口气,说:“没事儿,石咏,往后两个月,你恐怕是要好生辛苦一回了啊!” 石咏心想,难道是年后安排他什么特殊的差事不成?可他问了王乐水,对方却又不再说了,只说到时候就知道。 石咏被王乐水说得一头雾水,不禁想起,十六阿哥胤禄也曾提过,说是年后要安排一桩“好”差事给他。 团拜的时候,造办处的主官,郎中贺元思便也多打量石咏几眼,问了他几句。 贺元思是造办处的两位郎中之一,在汉军镶黄旗,却是科举出仕的,到造办处大约两年左右,不算是“资深”,好多人猜这位贺郎中只是被暂时挪到这个位置上,等六部里出缺的时候,还是要去做堂官的。 因此在石咏的印象中,这位贺大人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事情都交给下面。甚至上回石咏闹了一出“自鸣钟”的事情出来,这贺元思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训了他几句,而另一位出身正黄旗包衣的郎中尚裕和却是痛心疾首,将石咏好生数落了一顿。 所以今日贺元思关注石咏,总透着这么一点儿不寻常。 石咏不管,旁人问,他就都老老实实,一一都答了。贺元思盯着石咏看了半天,大约觉得这人实诚是实诚,可是不够伶俐,当下便叹了口气,告诉他初十上衙的时候去寻他,交代一下“差事”。 寻常衙门,大多等到正月十八才“开印”,内务府却是管着大内诸般事务,七司三院当中有不少人是全年无休的。造办处好些,但却等不到十八才开衙,初十就得去。 石咏没有意见,可多少还是有些吃惊:从王乐水和贺元思透露的那点儿意思来看,之后他要直接跟着贺郎中去办差?而且还是辛苦的差事? 只不过那两位既然不肯多说,他也就不问。 一时造办处“团拜”结束,石咏随着众人一起,从西华门中离开,从正阳门出来,往椿树胡同赶,路上正巧撞见了杨掌柜杨镜锌。 杨镜锌赶紧上来,拉着石咏问:“我这正要去十三爷府上请安,你可有功夫,与我同去?” 石咏一听:请安? 他还真没多大的兴趣。 石咏于十三阿哥来说,只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什么正经亲戚,也不是门下。他请个什么安呐? “就是去见见……拜个年!” 杨镜锌一见石咏的表情,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开口纠正。 “你也知道,金鱼胡同那边,怪冷清的……”杨镜锌解释。 这话一说,石咏的恻隐之心登时动了。 十三阿哥是无爵皇子,不当差,整日闷在家里,近几年又饱受病痛折磨。再加上他不受皇父待见,这在京里,除了最近的几户亲眷以外,恐怕旁人都对这位失宠皇子避之犹恐不及。 这外头人家都在热热闹闹地走动拜年,金鱼胡同那边“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情形,却也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石咏转向杨镜锌:“杨掌柜,你说我这样空手过去,合适吗?” 杨镜锌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在十三爷面前,您是小辈!” 从二福晋和十五福晋身上算起,石咏刚好比十三阿哥矮了一辈,勉强能算是十三阿哥拐里拐弯的内侄。 “不过,还是准备个拜帖要好些。” 杨镜锌看看此处离琉璃厂近,就拉着石咏一道,去他的“松竹斋”,将店门下了,去寻了帖子笔墨,教石咏写了一张“拜帖”。至此,石咏才明白这大户人家之间相互“拜见”,到底是个什么规矩仪程,拜帖又该怎么写。 杨镜锌好心,又寻了坐骑借与石咏,两人一道策马,重新进了四九城,往东北面的金鱼胡同赶去。到了十三阿哥府邸,石咏随杨镜锌下马,两人各自递了拜帖,少时便有十三阿哥府上的管事出来,将两人往里迎。 十三阿哥如今身体渐好,因此在外书房见人。只是杨镜锌所料不错,这几天十三阿哥府上,除了平时常来常往的几家,压根儿没什么人过来。十三阿哥却已豁达不少,根本不在意这些人情往来。可是听说石咏过来,十三阿哥倒是生出几分好奇,忙命人请。 石咏跟着杨镜锌,由十三阿哥府邸上的管事带着,往外书房过去。在头一进的院子里,刚巧看见院中泊着一驾马车。马车车身宽阔,而十三阿哥府上内院地方狭小,马车进不去二门。因此这马车只在二门正门前停在,有几个婆子守在门口,大约是在接送女眷上下车。 石咏不敢多看,跟在管事身后,从马车后面绕了过去。 然而他经过之时,只听车内有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在说: “今天这事儿,若是教阿玛和额娘知道了,你我少不得吃一顿挂落。” 接下来也是同样的声音。 “吃挂落便吃挂落。明儿小表弟满月,姑母这里没人帮着张罗怎么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