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能取代他们了吗?” “早得很呢,”陆白噗嗤一笑,“可是咱们只要占住一个位置,一个在农人与县令和本地豪强之间的位置——别管多苦多累,咱们就比之前更有了一点希望。” 朝堂上那些人不愿意听一听她们的声音,就像他们不愿意睁眼看一看小民。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无足轻重,却也能掀起一场席卷整个大汉的黄巾之乱呢! 若她们真的能够将这个既苦且累的职位坚持住,谁说将来没有同朝廷一较高下的可能呢? 谁说她们当中的某个幸运儿,将来没有走在陆廉身边的可能呢? 陆廉走得迷迷糊糊的。 朝会结束了,大家都在往外走,她还是睡得很香。 主公没忍住,在她的貂蝉冠上“梆梆”敲了两下,一下子给她惊醒了。 有人好像偷偷笑出声了,也有人很生硬地咳嗽了一声。 她揉着眼睛,似乎啥也没听见,就跟着人群一起往外走,走到殿外,在乌泱泱一群人里找鞋子。 ……要是雒阳的宫殿吧,殿前的空地是很大很大的,足够官员们有序排开剑履,但这毕竟只是下邳的州牧府临时改建出来的行宫,大家一起脱鞋,那院子里就很热闹。 她不是很走心,所以有时也会穿上别人的靴子,拿上别人的剑,都走出去几步了,再被人拦下。 被她穿了鞋子的人反应不太一样,比如年轻些的官员就会有点脸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不好意思,但如果是岁数大的公卿被她穿了靴子走,就会吹胡子瞪眼。 有一次伏完老爷子的靴子也被她穿走了,她还穿出很远才被杨修喊回来。 老头儿的面色铁青铁青的,给她吓够呛,生怕人家直接厥过去,赔礼道歉时都快带上哭腔了。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她会抻着脖子仔细找自己的鞋了。 找了,但没找到。 最后还是张辽帮她把剑履拎过来了。 “你这几日似是很疲累。” 她坐在台阶下慢慢穿靴子,“没有吧?” 张辽不吭气了。 她穿靴子的动作忽然停下来: “咱们的仗,打完了吗?” “以袁家而今兄弟阋墙的战事论,河北或许不必再动干戈,”张辽想了想,“江东尚未可知。” 她努力将脚伸进鞋子里,闷闷地“哦”了一声。 在每个清晨与黄昏,她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风很暖,但吹到她的脸上,她会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落花的香气很浓,但扑入鼻腔时,她会忍不住屏住呼吸。 她推门出去,下邳城头人来人往,商贾们叫卖他们的商品,路过的百姓也许会驻足片刻,饶有兴致又十分挑剔地讨价还价。 上巳节到了嘛,大家都要呼朋唤友,一大家子出城游玩,沐浴踏青嘛,那准备的东西一定是很多的呀。 她在飘飘洒洒的春风中,像是在一个不真实的美梦里。 李二笨手笨脚将三面的围帐支了起来,同心和李二媳妇在忙碌地将席子展开铺平,羊四娘从藤筐里一样样往外翻东西,小郎趴在地上,用力地冲着火苗吹气。 一阵风袭来,扑了他一脸灰。 于是在河边石头上晃来晃去的阿草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个趔趄踩进河水里,又被曹植捞了上来。 两个小朋友一起湿漉漉地围着毯子,同心不仅抽空过来揍了阿草,还顺便照曹植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河边的人很多,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虽说上巳节大家要来河边沐浴,到底也是男人沐浴的更多些,况且多半也不会脱了衣服,只是在河里洗一洗,取个吉祥寓意,再顺带和河岸上的女郎眉来眼去。 陆悬鱼的位置就很好,处在溪流的上游处,向下看视野十分开阔,如果她愿意的话,还能品评一下那些小伙子们的身材如何。 当然也有世家郎君比较矜持,不乐意直接跳水里去,一脸清风朗月地在岸边与好友聊天,这种人就会受到女郎们的一致差评。 “假矜持”“必是个不会水的”“天气冷,若是身子瘦弱,确实下不得河”“就好像怕谁看见似的”“若是见了心仪的女郎,他必是下河的!” “……他下河了!他下河了!” 一片惊呼与笑声中,阿白沿着河岸走了过来,“阿姊可曾听闻么?” 她很敬畏地点点头,“听见了。” “阿姊以为如何?” 她很谨慎地想了想,“我觉得,确实有点羸弱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