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 陷阵营不足千人,途中又有许多损耗,有人战死,有人受伤或生病,有人被俘虏,或者是终于无法忍受在寒夜的荒原上瑟瑟发抖地等待黎明,最终悄悄消失。 他身边还剩下五百人,饿了许久,有时会在田里挖一些根茎来吃,运气好时也会找到田鼠,就这样支撑着来到白马,战斗力已经远不如从前,因此在这场双方加一起近八万人的大战中更加无足轻重。随便哪个斥候察觉到他们踪迹,并且派出数千人围剿,这支疲惫而困顿的兵马都无法活下来。 这样一支残兵原本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他们似乎唯一的生路就只有化整为零,趁着夜色偷偷穿过方圆几里的战场,逃回大营去。 但白马城的一些异动引起了高顺的注意。 那是一些十分微小,不容易令人察觉的异动,比如说城头守军的换防时间很不规律,白马城不大,只有南北两座城门,南城门在淳于琼的大营背后,高顺是看不到,也不敢去查看的,但北城门的换防时间在数日内改了几次,这件事令他很有些诧异。 在这几日里,又有一些辎重队进出北城门,打的是淳于琼的旗号,又一路向西去了。如果是城中补给,应该从南门走,送去大营或是向东送去濮阳,但为什么向西走呢?这也有些让高顺诧异。 有人进城了,有人又出城了,看着像武将,进出却不从南城门走。 高顺心中便隐隐地升起一个怪异的想法,进而有了一个胆大妄为的计划。 那个计划太过荒唐大胆,他只在心里想一想就觉得是无法做到的。 他没办法像火烧繁阳城那样,烧掉淳于琼的白马城,前者在冀州腹地,袁绍亲至,因此格外轻敌草率,后者在两军对峙的前线,即使他能进城,控制了南门的淳于琼也能第一时间将城门打开,冲进来歼灭这区区几百人。 况且放火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他们哪有那么多的干柴和桐油呢? 陷阵营在白马北面数里的一个小山坳后藏了几日,直至一队四散砍柴的民夫来到这里。 那个为首的民夫小头目没有像样的名字,他可以被称呼为大郎,但父母习惯称他为大狗,队里其他的民夫也称他为大狗了。 这队民夫发现他们时,双方都很是警惕,甚至有些惊慌,但那个大狗先开口问起这群脏兮兮的士兵是不是曹将军的人,高顺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咱们就不用害怕了,”大狗说道,“小人只是奉命出来砍些柴,将军自便就是。” 远处有监督的骑兵跳下马,放马儿自由去吃树丛的枯叶,自己寻了空地坐下,三三俩俩地聊天。 高顺的眼睛紧紧地盯在这群民夫身上,他应当杀了他们灭口,否则放任他们四散砍完柴离开,他依旧是什么都得不到,但如果他们在逃出这个山坳后,大声向远处的士兵呼救,那么等待陷阵营的将是灭顶之灾。 有士兵已经浑身绷紧,手也不由自主地摸向剑柄。 那十几名民夫中,有人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又赶紧将目光转开,但更多的人低着头,垂着眼帘,根本看也不看他们,只有那个为首的人又看了高顺一眼。 那一眼很奇怪。 直到后来,高顺也说不清楚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他不是擅言辞,通文墨的风流名士,他只是觉得那个民夫心里很藏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种藏在雪下,却仍然炽热的,强烈的,即使被压制住也想要冒个头出来的东西。 高顺在那一瞬间决定了,他要冒一次险。 “此非曹将军之兵,”他忽然开口,止住了他们的脚步,“我们是陆廉将军的人。” 他在说话时,手掌不由自主地扶上了剑柄,他在说出这句话时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残忍,因为如果对面的民夫有丝毫惊慌、逃跑,或者是喊叫示警的迹象,他是一定要杀光他们的。 那些民夫当中,有人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还有人看起来却很茫然。 但那个衣衫褴褛,嘴唇与他们一样透着青紫的壮汉愣了一会儿后,向着这群脏兮兮的士兵走了一步。 “你说真的?”他沉声问道。 高顺轻轻点了点头,“我从不说谎。” 那个民夫眼睛里的雪化了。 “你们,你们,”他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