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军不知,审正南要回来了,城中那些豪族都赶去告状呢。” 沮授的眉毛展开,又一次皱紧,“告谁的状?” “自然是许子远家人的,这数月来行止狂谬,都看在众人眼中哪!”侍从愤愤道,“连大监军的车马,他们也敢抢道,岂不是无法无天之辈!” “这有什么,”沮授听完又低下头,准备继续处理庶务,“许子远为明公出征,他的家人自当受些厚待,这般琐事待此战已毕,再论不迟。” “话虽这么说,但听说这是主公的意思……” “主公想不到的,审正南岂能想不到呢?” 他只写了几笔,外面又传来十分嘈杂的跑步声,呼喝声,以及民众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 沮授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一片惊骇! 无数人将许攸那座大宅围住了,里层外层,水泄不通。 最里层的自然是士兵,但论围在门口的人群而言,士兵最多只算十分之一。 全邺城的人都跑过来了! 士兵在里面,士人在中间,士人有骑马的,有坐车的,有搬了马扎的,往士兵身后一站,那些小兵就很没有底气地将间隔放宽些,好让贵人们看个清楚。 士人后面自然是一排给他们牵马赶车般马扎的仆役,还有人捧着水壶,有人抱着氅衣,有人怀里揣着些丹药,站得整整齐齐。 他们个子又高,身材壮,这样密密麻麻地站了两排,这就对后面的人很不友好了。 老百姓在最外围,有人垫脚,有人搬来石头往上踩,有人干脆把自己的箩筐翻过来,可惜一脚就踩翻了,好在摔也只摔别人身上。 同理还有爬到树上掉下来的,爬到别人家房顶被拿长杆给打下来的,最后亘古不变的还是老父亲弯腰,不孝子爬上去,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再伸长了自己脖子去看,一边看,一边转播。 “门开了门开了!” “然后呢!” “有人跑出来了!” 稚童这样嚷嚷的时候,从那一层又一层的芯子里传来底气很不足的哀求声。 有人发出了大声的嘲笑。 “你这猪狗,昨日在西市上将人家卖胡饼的女儿拽了发髻就走时,何等神气!” “主君尚不在身边,你们这些苍头便敢这样放肆!” 那边又传来什么辩解与哀求声,但立刻被后排的百姓给压过去了。 “呸!”有人高声骂道,“你砸了我的铺子!你可还记得我吗!” “砰——!” “哇!!” “怎么样了!”父亲垫了垫头顶的熊孩子,“那里面怎么样了!” “那人被一个穿甲的贵人一鞭子抽在脸上,两个士兵立刻将他架走了!”小娃子又看了一会儿,人群也忽然跟着动了动,“哎呀!有许多兵卒冲进去啦!” 人群似乎很想往里挤,但被那群健仆拦着,急得只能跺脚。 “儿啊!儿啊!”有妇人的声音在外面哭叫起来,“贵人!贵人!千万将我儿救出来啊!” 过了一会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妇人的啼哭声从里面传出来了。 “有个女人想跑,”小娃子抻脖子嚷道,“被几个男人拽住了,打倒在地上!然后那几个仆人又被士兵给抓走了!哇!她跑到门口了!” “七娘!七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