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他,这人是张辽身边的老兵,跟随张辽南征北战这么久,作战勇猛而不怕死,因此在营中也极有名号。 但他此时却好似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讲不出话。 他这幅样貌,不仅张邈张超凑了上来,连张郃的脸上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是荀谌的军队进攻濮阳了吗? 是袁绍又派兵前来了吗? 是曹操的军队来了吗? “说!”她厉声道,“什么人!” 那个老兵喘匀了气,终于大声嚷了出来,“天子!天子亲至!” 大纛之下的这片空地上,一瞬间静极了。 片刻之后,臧洪跳了起来,奔向了辕门外的车驾! 众所周知,天子每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队伍里有仪仗鼓吹,有甲士护卫,有各种仆役伺候,其中甲士需要手持长牌在前开路,仆役中有一大群宫女,于是就怎么都走不快。 所以她算计着怎么也得再来一个月才能进兖州,这还是按照每天行走十五公里的速度计算的,就这群人每天能走个三十里路,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离了濮阳,一路向西而行,斥候选了一条小路,路两旁先是农田村落,后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再到路也快要见不到,所有骑行之人都只能趴在马背上,防止两边的树枝疯狂打脸时,斥候指着前面嚷道: “到了!到了!” 在这条接近于野兽走出来的小路尽头,那片灌木丛后! 她狐疑地跳下马,凑过去走近几步时,一根长矛就戳了出来! “有刺——” 那个士兵隔着灌木丛,尴尬地望着她。 他的衣服破烂极了,两条袖子已经不见,因此不得不赤裸着胳膊在荆棘丛中游荡,两条胳膊上也布满了无数血痕。 她挥了挥手,“赵大狗?” 对面放下矛,眼里霎时便涌起了眼泪,“小陆郎君!你来了!” 她的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我是来觐见天子的,天子呢?” 赵大狗望望她身后,又望了望她。 “天子就在那边,”他哽咽着道,“小陆郎君……” 陆悬鱼那一瞬间头皮就炸了! 天子来了! 他为什么会来?!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 他来就来为什么不打招呼? 他不打招呼,跑到东郡,如果出了三长两短,这算谁的锅??? 天下人皆知,刘备不仅是汉室宗亲,还是群雄之中实力最雄厚的汉室宗亲! 这意味着—— 陆悬鱼不敢想了。 她恍恍惚惚地用剑砍开了面前的荆棘,迈着步子,一步步地走向了丛林的最深处。 林间空地上,或卧或坐了许多人。 这些人的穿戴很奇怪,他们当中有一部分顶着束髻冠,一部分顶着貂蝉冠,一部分扎了头巾,还有一部分发髻上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他们当中一部分人穿着破烂的丝质深衣,一部分穿着布衣,还有一部分只穿了中衣,看起来就羞愧极了。 这些人的年龄从胡子花白到十几岁都有,共同点是长得都过得去,皮肤都透着一种不常见阳光的白皙。 一看他们的长相、皮肤、穿戴,她心中就渐渐有了数。 这群灰头土脸的士人正围着一辆破损极其严重,却仍然显得金灿灿的车,似乎在跟车上的什么人说话,而当她走近时,立刻有人又喊了起来,“什么人!” 于是那群人转过了身,连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