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的冻伤与瘟疫。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打赢一场战争,当瘟疫来临时,甚至主帅自己也经常不能幸免。 因此田豫为了征调足数的布匹来制造寒衣,必须要整理出一个计划。 他首先得知道剧城能调集出多少布匹,其次是整个北海,然后是东莱,必要时也要向琅琊与东海求助,但他对后者没有多少信心。 大量的平民滞留在琅琊,想将他们慢慢迁回来也是一件工作量惊人的工作,但没有了这些平民,这半个青州哪来那些布匹呢? 他需要大量官吏负责从附近郡县征调人手和物资,而那些官吏也不见了,那些人里一大部分混杂在青州南下的民众当中,努力维持着流民的生活,一小部分四散着乘车或是坐船北上或是南下避难去了。 当他打开剧城城门,统筹北海郡的庶务时才发现底层官吏数量已经严重不足了。 底层官吏数量严重不足,这意味着什么? 这对官府来说,意味着竹册上写明的每一个村庄,每一户人家,每一个人究竟还在不在那里,是生是死,能不能服役,能不能交赋,那些人耕种的农田,能不能拿出粮食来,没有人知道。 对那些百姓来说,意味着当他们遭受了天灾,不知道该去寻谁上报,减免赋税,不知道他们遇到匪类,该告向哪个官,又何时能有郡兵前来,剿灭流寇。 剧城是有官也有兵的,这毫无疑问。 但对很多乡下人来说,即使遇到天大的冤屈也不会想要跑去剧城,去刺史府里,将正在做学问的孔融拽出来,或者去郡守府里,将忙于军务的田豫拉出来,就为了替他们做那两石粮食的主。 只有真的闹出人命,甚至是不止一条人命,百姓们才会想来剧城,寻一个活路。 但在这个冬天,黔首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可是刚刚打完一场大战的剧城——看看城下,遍地都是尸骨啊! 在围城结束之后,清点战场时,田豫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并且尽力地从剧城里调拨了一些官吏去了各地,努力维持秩序。 但这远不足够。 光北海就有十四县,县下面自然有乡,乡下又有亭,乡令不知道哪里去了,亭长也带着家小去逃难了,他调拨人手去做各县的令长,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有起色呢? 于是自然而然的,这些维持秩序的官吏找到了更加接地气的办法: 他们不挑品行,不挑才学,只从当地选出些精明能干的人来替他们管理百姓,这些人里,素有名望的耆老是有的,纯粹的地头蛇也是有的,反正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熟悉每一家每一户的情况,能将留在土地上的百姓管理明白,也就够了。 ……至于那些人里是不是有品行可疑,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土豪劣绅? ……管不得那许多! ……剧城外的尸体叠起了小山,民夫搬了几天还没搬完哪! 抱持着这种想法的官员很多,甚至连城内也有了这样的苗头,都觉得只要能暂时将秩序维持好,不要过分欺压百姓到揭竿而起的地步,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田豫放下了笔,搓一搓已经冻僵的手指。 ——不该是这个道理,他想,百姓们会扶老携幼地南下,信任的不是这样一位昏聩无能的使君。 但他已经无暇再去处理百姓的事务,他必须要集中精神,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