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六整个人都被自责与悔恨席卷而过,因此没有注意到那杂乱的脚步声。 同心拎着棒子冲出来时,身后跟了一串儿的人。 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媳妇,一个皮肤白得不像汉人的小姑娘,一个羊家的四娘,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但同心的脚步太快,她们谁也没跟上,任由同心拎着棒子冲到了他面前。 “狗贼!狗贼!”她破口大骂道,“滚出去——!” “曲六告假了?”高顺突然走进帐中,“还去了下邳?” 张辽和其余几个武将有点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 “有什么事吗?” “他在悬鱼的家门口跪了两天了,”高顺皱眉说道,“这事竟然沸沸扬扬,传到了小沛处,岂不荒唐!” 侯成没懂,还企图将这个消息了解得更完整些,“他为何要跪?” “他当初跟着将军离开并州,将家眷抛下,”高顺叹气道,“他家妇人与悬鱼有旧,一路带来了下邳。” 侯成左右看看,评价了一句。 “那跪就跪吧。” “……荒唐!”高顺责备了半句,又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一圈并州将领吃过这个瓜后,还是张辽突然明白了高顺那欲言又止的意思。 “将军今日怎未出府?” “妾昔在长安,为将军所弃,赖得庞舒私藏妾身耳,”严夫人泪流满面,将脸向着墙,不肯去看吕布,“将军若想跪,也该跪姐姐的亡灵才是!” 第148章 别说下邳城,就是雒阳,寻常百姓一年到头的娱乐活动也很少,那些赏花赏月赏美人吟诗作赋学驴叫的闲情逸致大家学不来,因此养成了看八卦的好习惯。 被大家当八卦看一看,变成街头巷尾的逸闻其实也少不了几两肉。 但她还是挺尴尬的。 陆悬鱼咳嗽了一声,“进来说吧。” 其余骑士也纷纷下马,有人上前叫了门,于是留守宅院的亲兵连忙跑出来,先给她行了礼,而后大家开始手脚麻利,默不作声地卸货。 虽然默不作声,但还是三心二意,两只眼睛一只在干活,总有一只要分出来跟着将军走。 只是将军带着那个并州口音的汉子穿过二门,进了主室,这群亲兵不免觉得十分遗憾,甚至连自兖州走了这么一遭,买了东西给家人的兴奋劲儿都去了不少。 曲六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连婢女奉上的温水都没碰一碰。 那个可怜劲儿看得她直想叹气。 “你这些日子都好?” “还好……”曲六想了想,又改了口,“其实……总归还好。” 不用看他,光看那一日那群并州狗子冲进她家里大吃大喝,陆悬鱼就知道这么久以来,这群四处漂泊的并州人过得并不好。 “刘使君是宽和仁义之人,”她说,“你们现下在小沛可以安身了。” 曲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是蜜水。 这个汉子又一次抬起头来,那张黑瘦许多,也憔悴苍老许多的脸上,两只红眼圈特别的显眼。 “将军自长安一路至此,十分辛苦吧?” “还好,”她想了想,“我带着邻里们出来这一路,大家累是累了点,好在路上也有人帮衬,没受什么委屈。” 于是曲六的表情稍微安心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小心地试探着问起。 “将军,同心她现在仰仗将军……她……”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