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觉得至少这一二年里,徐州不会再打仗了,特别高兴。 当然,目下大家要庆祝的不是兖州的战事,而是他们打跑了曹操!不仅打跑了曹操!还获得了两千余青州兵俘虏,外加一大笔相当可观的财富!粮草!兵械!钱帛! 田豫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在青州军的营地里跑来跑去,简直快要跑出残影!指挥着兵士们将战利品一项项登记,留出发赏的部分,其余入库。 所以,因这一仗而直接获利,最最高兴的,其实是这些士兵,他们在入郯城时,甚至享受了一把掷果盈车的待遇!尽管这些士兵在泥里打了好几天的滚,尤其是刘备麾下的两千冀州兵,衣衫褴褛,胡子拉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昂首挺胸走在街上的模样,简直比什么金甲金冠的将军都惹人喜欢——百姓们耳口相传间,那沭水之上,终于也漂满一次青州兵的尸体了! 平民百姓祭拜罹难的家人自然是用不起太牢的,最多也就是一个猪头而已。 但这一次,他们有比猪头更能取悦亲人的祭品。 这种祭拜方式她不太能认同,但她自然也不会置喙。 军中第一次分发犒赏,所有士兵都欢欣雀跃,功曹们挨个登记,发钱发布时,她忽然想起了高顺的教导。 如果她此时是这些士兵之中的一员,她会为什么样的将军而战? “我来吧。”她走了过去。 田豫借给她的那个小功曹没理解她的意思,“将军?” “你登记,我来发。”她说。 尽管她是个天生不讨人喜欢的人,但她不觉得这是一成不变的事。 于是从第一个走上前领赏的士兵开始,这一桩奇景被士兵们耳口相传,渐渐地传遍了整个军营。 功曹念出姓名,士兵走上前,将军会从小吏手中取了钱和布来递给他。 这看起来很像是为了拉拢人心而做的事,但也没什么稀奇,将军们心情好的时候总会待兵卒格外和气,只要和气一点,兵卒们便已足够感激涕零。 但陆将军还会额外同那名士兵聊一聊天,不是聊天气,不是聊战事,而是聊他的家事。 “孙大,你家中老母眼疾可好些了?” 于是打头那名士兵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当怎么回答,后面同伍的士兵踹了他一脚,他才突然清醒过来,“秋冬便犯!春夏大概能轻些吧!” “我听说用热水熏一熏眼睛是很好的,”将军递了布帛过去,“但不要太频繁,也不要离眼睛太近,可以试一试。” 那名士兵晕晕乎乎地抱着布帛走开了多远,也没有想明白他母亲的眼疾,将军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身后的士兵们窃窃私语,迅速将这件事传开了。他们的眼睛里有嫉妒,也有羡慕,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名士兵到底为何得了将军的垂青,竟然还会记挂他家中的老母! 但第二名士兵上前时,将军又问了问他留在博泉的妻儿如何,第三名士兵上前时,将军询问了他陈年的久病最近可还复发,这就让士兵们完全无法理解了。 “将军”是面目可憎,还是和蔼可亲,其实对于士兵们来说意义不太大,只要他不要克扣军饷,不要随意鞭笞士卒,那么他的面目大部分时间内都是模糊的。他是贵人,是统领别人的人,士兵们则是泥里打滚只为一口饭吃,比牲畜好不了多少的东西。士兵们的愤怒与倾慕,更多是寄托在那些底层军官身上,军纪也好,命令也好,也是由他们贯彻执行的。 但这位小陆将军不同,他不仅认得每一个士兵——他甚至会纠正功曹偶尔认错的名字——还清晰记得他们的籍贯、家世、亲眷、性格、爱好,因此偶尔也有士兵上前时获得的不是温和的寒暄,而是一两句严厉的叱责。 “你若再将饷金拿去赌博,”将军骂道,“以后再发饷时,别人发一份,你只发半份!” 见他并非当真生气,于是士兵也大着胆子嬉皮笑脸,“将军,这是什么道理啊!” “我这是为你好,”将军说道,“我以前认识一个好赌的士兵,三年未归家,也未曾往家中寄过一笔饷金,后来他家媳妇托人给他带了个信,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他没回家,没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