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董白抬起头,冲她摆摆手,“我去给你切一个甜瓜解解暑吧。” “不用,”她惆怅地说道,“我想静静。” “……阿兄这是怎么了?” “田豫那狗贼扣了我一半的禄米,”她冷冷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也得给他的胡子全剃了。” 陆悬鱼这几天心情不好,自北海返回的刘备心情也不太好。 曹操破彭城与傅阳后,陶谦不得不退守二百里外的郯城,于是郯城破不破,就成了公孙瓒和袁术十分关心的一个问题,田楷领青州,奋斗在北方抗击袁绍第一线上,自然对此也是十分关心。若曹操既得兖州,又得徐州,平原几乎就将为袁绍曹操所围。按孙武的话说,这是标准的“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因此不可不察,派谁去察,要怎么察,问题就派到平原相刘备这里了。 然而他只有数千兵马,自北海解围后人困马乏,粮草不济,总须修整一番,探查徐州战况就成了一个老大难。 除他身份适合外,武将们没什么人适合去徐州的,刘备这个圈子里没有出身高贵的人,跟士族打交道比较费劲,还容易惹出一点纠纷;但如果派文士去,就这个兵荒马乱的徐州,岂不是有去无还? “主公若欲探查徐州战况,”田豫突然出了个主意,“遣一文士去徐州应是无妨的。” “如何无妨?” 田豫看了他一眼,但不吭声,于是刘备立刻福至心灵地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就说你不要给悬鱼降禄米。”他说。 “所以得主公来说。”田豫小心地看了主公一眼。 “……为何?” “不似待我那般,”田豫说,“陆小郎君还是十分敬重主公的。” 后面那半句话,清廉得令人发指的田县丞到底没说出口,但已经听得明白的刘备忍不住捏了捏额头——“说不定看在主公的面子上,陆小郎君会不要禄米,白跑这一趟呢。” 虽说敬重主公,但出门也是要补贴的。 她想了半天按天算还是按月算还是按路程算补贴,最后决定按人头算。 “令长待我不薄,”她慷慨地说道,“我就不要钱帛了,但令长须得看顾我一家老小,让她们饥有饭吃,寒有衣穿。” “这是自然,”刘备笑得很和蔼,“待悬鱼走后,我派个仆役去你家,替你家女眷挑水浇园,劈柴生火,揽了一切粗活如何?” “那很好!”她欣喜地说道,“除此之外,要是有人欺负她们,也得替她们出头才行,我家那个仆役李二很是胆小,我怕他护不住她们。” 刘备又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坐在一旁的小圆脸——也是这次探查徐州的主角——笑眯眯地捏着胡子静听。 她还得想想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她想到了! “要是袁绍打过来,平原城破,令长须得——” 刘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小圆脸手劲一个没收住,拽下来一小绺胡子,“哎呦!”一声,吃痛得叫了起来。 “袁绍现下正在幽州与公孙伯圭攻伐,必不至如此。”小圆脸一边忍受着下巴上传来的剧痛,一边强笑着打了个圆场。 “那倒是,”她小心地说道,“小人不善言辞,令长莫怪。” 认识刘备这么久,他终于讲了一个冷笑话。 “看出来了。” 徐州离平原大概八百里,来回大概月余左右,听说陆郎君要出差,大家迅速开始为她准备起了路上吃用的一切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换洗衣物,毛毯油布,干粮药物,哪怕她说同行还有十几骑也打消不了大家收拾行囊的热情。 当然,临走前她也得做点准备,比如说买些点心往左邻右舍送一送,拜托阿姨们照顾一下这一家子,在门前还遇到了房东,聊了聊天。 房东是本地的一个小士人,见她要出门,便拐弯抹角问起她明年要不要继续租房子,明里暗里都是“平原城今年来了不少人,很兴旺喔,我这套房子这么不错,你不早订下来说不定明年我要涨价啰”的暗示。 她听了半天,默默思考,没吭声。 平原城的繁荣是建立在刘备在此处屯兵的基础上,但刘备的兵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公孙瓒的。平原城也不是刘备的,整个平原国,或者广义上的青州,都是田楷的,自然也还是公孙瓒的。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