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其实调整情绪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到了第二天,第三天,长安城下成了她最深的梦境中都不会出现的梦魇模样。那些百姓不断地被驱赶着填河,直到十余丈宽的皂河被填平为止。 六月酷暑,河水满溢出来,到处都飘荡着死尸的气息,而百姓还在无休无止地被驱使着,扛着梯子翻过皂河,开始企图爬上城墙! 其中也有一二想要后退的人,凡是后退者,尽皆被身后的西凉人射杀,那些西凉督战队用藤牌和长牌护住自己,一步步地压近阵线,从千步之外到八百步,再到六百步,四百步! 滚石和木料如雨点般砸了下去,城上战鼓激昂,城下哭嚎连天,有头破血流的,有筋折骨断的,尸体立刻在城下也堆起了小山,但还不止于此——当真有一段城墙的守军不慎,令百姓爬了上来。 那几个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的百姓爬上来后,立刻跪倒在地,磕头求守军饶过性命。 “我等皆是良家子!”其中一人说道,“诸位不信尽可问……” 在那几个新入营的少年兵脸上满是迟疑,不知道该杀不该杀时,又有人顺着这架长梯爬了上来。 也是衣不蔽体的百姓装束,但身材明显比他们壮硕了一圈,这个高大而健壮的汉子还没等落在墙上,环首刀已经抽出,待他跳下女墙,刀光如雪,飞一般便砍翻了周围那几个守军!惊得几个百姓跳起来便惊叫着四处逃了开来! 旁边几个手戟兵赶过来时,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百姓,哪个是西凉兵,只能赶尽杀绝,但只是这么须臾间,便又爬上了几个西凉兵。 这群西凉兵个个都是骁勇善战,尤善短刃的先锋兵,“先登”又是极大的荣耀,因此格外彪悍,三四人便结成一伍,并肩作战时竟稳稳地压过墙上守军一头! 她抽出黑刃,冲了进去,杀了第一人时,剩下几个西凉兵暴喝一声,环首刀迅疾如雨般劈了下来!她闪身躲过时,体内的血液也开始慢慢变热,变得活泼而明快起来! 西凉人见到一处缺口,便会立刻扑过来,前赴后继,不惜一切。因此要夺回这一段城墙,也要不计代价,心无杂念,将登上城墙的所有人都视为敌军,斩杀殆尽! ——总是需要选一边的,但她的要求也很低,她想,她只是想要在这一场战争之后,还能回去看一看园子里的小青菜,跟街坊邻居们打个招呼而已! 周围有惊呼声,有叫好声,有惨叫声,有怒吼声,但她杀人时素来心无旁贷,只盯着眼前的目标,不去考虑周遭万事万物。 但她的杀戮在下一个目标面前戛然而止,准确说……她已经完成了她的杀戮,那是最后一个想要爬上城墙的人,被她一剑捅死后补了一脚,于是那个人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滚落了下去。 那张青青紫紫,伤痕累累的脸莫名让她觉得有点熟悉,那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妇人的脸,她在哪里见过? 她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人已经扑上去砍断梯子,她还在女墙旁伸出头往下看,看到了那个妇人摔在了尸山之上,一动不动。 她杀人总是十分有效率的,一剑穿心,比她的意识更快一点,所以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来那个妇人是谁。低头看看自己这件细布衣服,右臂到肩膀处有一条缝补痕迹,补得很细致,因此看不出来,她为此花了几个钱,感觉还挺满意,后来也经常去找那个住在军营旁洗洗涮涮,为人缝补的妇人做活…… ……她刚刚做了什么? 今天其实挺热,因此远处的西凉军中搭起了凉棚,甚至还有人献上了井水湃过的水果。 但郭汜宁可一身大汗也要把鱼鳞铁札甲穿在身上,比起来就没有一旁高冠博带的贾诩看起来那么有风度,而且也没有那么气定神闲。 郭汜看了一会儿,跺了跺脚,再看一会儿,又唉声叹气。 “使这等百姓攻城,岂能成事?!”他说,“不如用我先登营?” 贾诩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正准备拿起一杯茶,喝一口时,传令兵突然跑了进来。 “李傕将军已至横城门!据说吕布下了战书——” ……这个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