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老刘叔带着小孩,早就睡熟了,前台又没人。 周焱进屋,脚步顿了一秒,快步走到空调对面的衣架前,把晒着的内衣裤扯了下来,团成一团攥在背后。 李政跟进来,瞟了一眼,若有似无地哼了声,过了会儿,朝卫生间示意了一下:“去洗洗。” 周焱说:“你先吧。” “你先去照照镜子。” 周焱攥着内衣裤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打开灯,镜子里映出张鬼脸,她无声地一叫。 满头满身的泥印子,头发卷成了草,双眼红肿,狼狈不堪。 周焱懊恼地咬了咬牙。 水声响起,李政往床上一躺,床单很快湿透了。 他打量了一下屋子。 标间,两张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隔壁的床头放着一只书包,床头柜上还摆着一本书。李政拿起来,扫了眼书封,又是“语文书”,内页还做过笔记,蓝色圆珠笔,字迹倒漂亮极了。 床头柜上正充着电的手机亮了下,李政放下书,随意一瞟,看见了“蒋博文”三个字。 屏幕上一串未读短信,都是“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复”,“睡了吗”,“我能来找你吗”,不知道发了多少条,凌晨一点多,竟然还在发。 屏幕暗下,李政收回视线,躺了下来。 水声停了两分钟,又继续,过了没多久,水关了,他听见了玻璃移门被拉开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了,李政躺着,垂眸看过去。 牛仔短裤黑t恤,肌肤湿润,脸颊微红,长发尚在滴水,红肿的眼睛略微好了些。 周焱攥着毛巾擦头,说:“……我好了,你去洗吧。” “嗯。”李政翻身起来,进了卫生间。 周焱擦着头坐到床上,拔掉充电器,看见屏幕上的一串信息。 她打开来翻了翻,足有二三十条,周焱也不回复,把手机搁了回去。里面的人洗澡很快,三四分钟就结束,出来的时候裸着上身,腰间系了一条浴巾,手上拿着湿衣裤。 周焱挪开眼。 李政慢慢走到了衣架前,抖开衣服,晾了起来。 正对空调,周焱坐在离他一臂之外的床头。刚沐浴完,热气未散,从赤|裸的上身散发出来,那股湿热的气仿佛贴上了周焱的脸,在石梯上闻到的清淡酒味,此刻似乎发酵得更加浓烈。 周焱捞过床头柜上的书,随意翻开。 “这么晚还看书?” “……嗯。” “不用睡?” “……还不困。”周焱淡定地翻过一页,“都一点半了,前台五点钟肯定在了……对了,钥匙丢了要赔钱么?” “大概赔个十来块。” 衣服晾好,李政走回另一头,往床上一躺,“睡会儿。” “我不困。” 李政瞥向她,索性把柜子上的开关一按。 房间陷入黑暗。 李政说:“睡吧。” 边上的人放下书,悉悉嗦嗦钻进了被子,房里寂静无声,只剩空调嗡嗡的制着冷。 房间小,两床中间的过道,只有两掌宽,床靠得极近,边上的人起先连气都没有,过了几分钟,才有了呼吸,又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呼吸近在耳边。 李政枕着头,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呼吸加重,一声一声,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响。 边上的人呼吸又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边上的人又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浅浅的呼吸离得远了。 李政闭上眼。 四楼客房。 高珺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已经躺了好几个小时,起初的慌乱,演变成了恐惧,到现在,她已经牙齿打颤,往脸上一摸,竟然全是水。 高珺突然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冲向门口,膝盖撞到了床尾,惊醒了熟睡的人。 王洁迷迷糊糊地问了声:“怎么了怎么了?” 高珺理也不理,径自开门出去,用力拍打隔壁的门,喊:“蒋博文!蒋博文!” 蒋博文握着手机,还没睡,听到喊声,开灯去开了门。 “高珺?” “蒋博文——”高珺红着眼。 凌晨三点,两人跑到码头,大声喊着“周焱”的名字,蒋博文跳进河里,高珺喊:“博文!”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