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的希望是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就是孤苦伶仃老死在家里,身后连个拜祭的人都没有。 想一想,就觉得晚景凄凉。 而易齐仅过了一夜就能走得出来,易楚也不得不佩服她。 也是,这才是易齐的性子,顽固执拗,可她又果敢洒脱,拿得起放得下。 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易齐已将饭菜摆在外间炕桌上,扬声喊道:“姐,吃饭了。” 易楚撩了帘子出去,问道:“怎么你端了饭菜来,那些丫鬟又躲懒了?” 易齐笑道:“冬雪在屋里伺候,冬雨往二门去了,前头俞管家找她,我闲着没事,就跑趟腿,反正就在后头院子里,没多大点路。” 翰如院本就有个小厨房,这几天天气转凉,易楚的饭食就在小厨房做,也是为了在眼皮子底下方便照看,说起来真是不远。 易楚便笑笑,“以后这些事不用你,你只管经心调理好身子,等吃过饭,我给你扎针,常太医说了,汤药配合着针灸,见效要快很多,这样有一年工夫,你身上的毒就能清个八~九成。” 易齐闻言默了默,随即苦笑,“姐,我这副样子,好不好也不差什么,你怀着孩子就别费神费力的了,孩子要紧。” 难得听到易齐说这么暖心的话,易楚也有几分动容,轻声道:“只扎针不费事,阿齐,你才十六岁……”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纪,她又生得这般出色,易楚实在狠不下心来让她过早地凋落。 易齐低着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湖蓝色的罗裙上,洇出一块不规则的湿斑。半晌,止了泪,抬头唤了声,“姐……” 易楚小口小口喝着粥,温和地打断她要说的话,“丁嬷嬷的手艺确实好,同样的燕窝粥,感觉就是要软糯些,你趁热也喝一碗,待会就冷了。” 两人沉默着吃过饭,易齐将托盘收拾下去,冬雨抱着只一尺见方的匣子进来,笑容灿烂,“夫人,伯爷托人送了东西回来。” 易楚心头一跳,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送来的,来人在哪儿?” 冬雨笑着说:“来了小半个时辰了,因先前夫人还未起身,俞管家先让他吃了早饭换过衣服再过来。这匣子盛得是果子,俞管家说入口的东西不好经太多人的手,就亲自送到二门,我去接了进来。” 千里迢迢的,送的是什么果子? 易楚打开匣子,正上头是一封信,封了火漆印,信底下铺着满满的酸浆果,外面的皮都剥掉了,只留下橙红色的果实,一粒一粒整齐地排着。 酸浆果又叫红姑娘,京都郊外的山上也有,以前易郎中去山里采药也会顺手摘两把回来。只是这东西是刚入秋才有的,现在都过了仲秋了,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而且还采了这么多。 易楚强压下满心满腹的欢喜,取了信,将匣子推到冬雨面前,“去洗点盛上来吧。” “哎,”冬雨情知她要看信,痛快地答应声,抱了匣子出去。 信封摸起来不厚,感觉只有一两张纸。 易楚咬了唇,不免抱怨,“去了这三五日才写头一封信,也不知多写点儿。”虽如此,手下却不慢,利落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信有两张,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入目头一句就是“阿楚,我的小乖乖”。 易楚双手颤了颤,眼泪忽地涌了出来,又怕洇湿信纸,来不及找帕子,就着衣袖将泪水抹掉了,从头再读一遍。 阿楚,我的小乖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