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明白,爹平常是最温和的一个人,可在有些地方却很倔强,容不得人劝说。 只这一会,辛大人已做出决定,朝长生使个眼色,“带去诏狱。” 长生不客气地走到易郎中面前,“走!” “大人……”易楚情不自禁地看向辛大人。 她的眸光清亮透彻,沁着湿意,像是受惊的小鹿,怯生生的满是恳求。 现在知道求他了,早干什么了?不是很胆大吗,还敢躲着自己。 辛大人侧过脸,装作没看见,阔步走出大门。 易郎中却很从容,镇定地将外用的跌打药,内服的常用药,针灸的金针,以及笔墨纸砚悉数装进药箱,转身对易楚道:“放心,爹很快就回来。” 易楚没法放心,坐立不安地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再度听到马蹄声。 是那个叫长生的送了易郎中回来。 易郎中面色苍白,手脚发软,就像站不住似的。 易楚急忙过去扶住,连声问:“爹,爹,你怎么了?” “我没事,”易郎中坐下,好半天,呼出一口气,“诏狱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辛大人太过狠毒。” 狠毒? 易楚听邻居们说过,锦衣卫诏狱的刑罚花样多得是,有些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可五脏六腑都被打坏了。 爹这般说法,是不是也受了酷刑? 易楚情急,一把攥住易郎中的手腕,搭上脉息。 脉息有些快,可均匀有力,并不是受损之脉象。 易郎中笑道:“我说过没事,你帮我沏杯酽茶,我写方子。”说着,挽起袖子研墨。 易楚很快捧了茶来,接过易郎中手里的墨锭,“那孩子怎么样了?” “很不好,”易郎中面色沉了沉,“几乎无法进食,每日只用点汤水。本就有疾在身,又不得好好调理,最多只能活到年底。” 易楚黯然,隐约记起那个蓝布包裹里的孩子,有只挺直的鼻梁,看上去很清秀,没想到老天对他这么不公。 易郎中写写改改斟酌了好半天才定下方子。 易楚见上面人参去掉又写上,如此三四遍,最后还是加上了,疑惑地问:“爹是担心那孩子虚不受补,为何不换上高丽参?” 易郎中解释,“只怕要靠人参吊着命,高丽参药性不够,可人参药性过猛,确实两难……还是老话,尽人事听天命吧。”又嘱咐她,“药丸不急,三天后才过来取,今日晚了,明日再配不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