眦欲裂,众人面面相觑,连皇帝都有些好奇。 梁王指着谢昶,几乎是怒极反笑:“想不到首辅大人为了脱罪,竟编出如此拙劣的借口!妹妹?呵,难不成首辅大人的妹妹竟是个青楼花魁的下贱出身?” 谢昶目光不闪不避,声色渐冷:“既如此,本官倒想先问问王爷,世子爷的这名爱妾又是从何处来,为何人所赠?” “你……”梁王脑海中有过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反应过来:“谢阁老不必转移话题,本王只问你……” “王爷若不方便解释,那么本官来替王爷回答,”谢昶冷声打断道,“这名侍妾出身扬州琼园,乃是一名盐商为表诚意,赠与王爷的寿辰贺礼,为此漕运司与其签订了一份河道协议。事情才过去几日,王爷已经贵人多忘事了?” 殿上窃窃私语不断,梁王的面色如同打翻的染缸,一阵红一阵白。 谢昶牵起唇角,气度不紧不慢,言语却是步步紧逼:“盐商除纳税之外的一切捐资,无非充入国库或纳入军需两种,本官竟不知,还有梁王府这第三种去处?” 盐商巨富,朝廷也默认收受额外的好处费用以利国利民之需,都知道这是块肥肉,户部、漕运司、市舶司有几个私下不贪,但拿到明面上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皇帝的脸色不大好看:“皇叔,可有此事?” 梁王当即否认:“这女子是我儿自琼园买下,不过是随这盐商同水路进京罢了,陛下若不信,押来那盐商一问便知,倒是谢阁老避重就轻,还未解释我儿那低贱的妾室如何成了阁老的爱妹?” 谢昶唇角笑意慢敛,眸光锐冷如刀,“本官之妹流落他乡多年,原本在济宁一户清白人家养得好好的,却于上月被琼园一名仆妇所掳,不明不白地替换成了王爷生辰的贺礼。世子爷所见的那名女子,正是我谢昶之妹谢绾颜,而真正的琼园花魁玉芊眠早已因病死江上,那名贴身照顾的仆妇怕无法交代,趁客船在济宁码头修整之时,偷梁换柱,将济宁顾家的养女拐进了入京的客船。” 一番话听下来,梁王满脸震惊之色,倒是皇帝率先开了口:“入梁王府的这名女子并非真正的玉氏,竟是爱卿苦苦找寻多年的妹妹?” 谢昶追随晏明帝之初,便已将自己谢家养子的身份坦言,先帝制造这桩文字狱案实属魔怔,晏明帝并不在意他这段过往,御极之后甚至洗刷了无辜枉死的南浔名士的冤屈。 就连谢昶有个失踪多年的妹妹,晏明帝也是知晓的。 “你有何证据?”梁王咬牙切齿,浑身气血都在叫嚣,“本王寿宴那日,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仆妇可是被你谢昶带走的!谁知你谢阁老不会私下屈打成招,逼人改口?” 谢昶仍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那名仆妇,本官已移交大理寺处置,是不是屈打成招,陛下与王爷一问便知。” 众所周知,大理寺卿沈如筠为人刚正不阿,在朝中谁都不站,将人交给大理寺,恰是谢昶坦然无惧的佐证。 沈如筠依言上前一步:“谢阁老所言非虚,经大理寺审讯,那名叫春娘的仆妇已经承认,真正的玉氏已死,献于梁王殿下的那名女子的确为其进京途中调换。” “好,好,”梁王冷笑几声:“即便这女子当真是谢阁老的妹妹,我儿却不知情,谢阁老泄愤伤人,又作何解释!” 谢昶从袖中取出一份罪状书,皇帝瞥一眼身边的太监总管冯永,后者立即会意,躬身将那份文书取上来,交由皇帝过目。 梁王不明就里,却眼见着皇帝打开那份文书后,面色愈发的难看,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然压抑着某种震怒。 皇帝是仁厚的君主,朝堂之上鲜少有这般龙颜大怒的时候。 此番连梁王都有些捉摸不透,殿上百官更是屏息凝神等着下文。 良久,龙椅上的人深深吐了口浊气,“传令下去,将梁王世子殷重玉捉拿大理寺归案。” 一语既出,又是四下哗然。 “陛下这是何意?”梁王完全是愕然的模样。 皇帝将手中的罪状往下一掷,“重玉这些年做的好事,皇叔也看看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