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两下门。 两个小时前,纪言信把不老实的七宝拎出客房后,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等会结束了来书房找我。” 没交代任何事,也没留下任何讯息。 可那脸色看着……委实不善。 戚年正忐忑着,听见门内传来他清冷的嗓音:“进来。” 纪言信正躺在躺椅上看书,长腿交叠,沐浴着阳光,整个人像是被这金色的光芒洗净了铅华,温和轻暖。 听见脚步声迈进来,他适时翻过一页,提醒她:“关门。” 戚年略有些局促地“哦”了声,转身,轻轻地把门关上。 一声轻响后,戚年盯着门,有些发呆。 上一次……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忽然跃上来,她猛然涨红了脸,头抵着门小声嘀咕了好几遍:“冷静冷静冷静……” 纪言信良久没有听见动静,微皱了下眉头。 怎么自从上次谈过话之后,小姑娘……反而对他敬而远之了? 难道,上次的表达有错误? 还是…… 他坐起身,手指夹在纸页里,一手抚着书脊,转头看她。 戚年听见他起身的声音就立刻转身站好,只那脸上的热度暂时退不下去,依旧红彤彤的。烧得她头昏脑涨,又开始无法思考。 她低着头,纪言信看不清她的脸,沉吟道:“离我这么远能听清我说话?” 他的本意是叫她上前,不料…… 戚年这个榆木脑袋,“啊”了一声后,结巴着回答:“能、能听……听清楚。” 纪言信唇角微抿,眯细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周身温度陡然一降,戚年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的意思,热度稍减的脸又烫起来:“我、我还要回家,纪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纪言信幽深沉邃的双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语气平常:“跟你聊一下七宝的事。” 七宝? 戚年狐疑了一下,意识到他是认真地要和她谈一谈。顿时收敛起那些胡思乱想,正经了神色。 没有卖关子,纪言信开门见山地说:“我一直在训练七宝拒食,先有在航站楼扑食,后有肠胃不适让你代为照顾了几天,成果一直不是很理想。” 戚年一凛,漆黑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颇有些泫然欲泣的味道。 纪言信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顿,自己也未察觉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柔和了许多:“七宝很特殊,所以以后不要再随便给它喂食。” 戚年却揪错了重点:“很特殊?” 纪言信顺手把书放在旁边的矮柜上,说:“七宝是我从宠物医院领养来的,一年前,我刚搬到这里的时候。” 顿了顿,纪言信似斟酌了下,尽量用平淡的语言告诉她:“七宝一岁多大的时候和原来的主人走失,收助站的志愿者隔天就找到了领养人。因为太匆忙,加上没有经验,没有核实收养人的真实信息,也没有及时地回访。 并不知道收养七宝的隔天,它就被领养人的好友用吃的的哄走,带回家当自己经营的宠物医院的血狗,七个月后才被察觉不对突击的志愿者发现,等找到七宝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后来被要回送到了万医生那里医治。” 他的语气轻而缓,可话里的内容却听得戚年心都揪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低不可闻:“什么血狗?” 纪言信动了动唇,语气微凉:“*血库。” 戚年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血库…… 还到了要送进宠物医院治疗,那情况不明说,她也能猜想到。 一个*血库,除了无节制的献血,它几乎没有别的作用。没人会爱惜它,没人会心疼它,它被丢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一次次被冰凉的针头扎破皮肤,一次次被无休止地索求它的血液。 那七个月,七宝过得该有多艰难,多绝望? 可即使这样被伤害,它依旧没有用自己锋利的牙齿去反抗。如果不是那位志愿者回访,它是不是还要一直默默地承受,直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并不是个有爱心的人。”纪言信站起来。 最后一抹阳光沉入地平线,映照得整片天空都成了瑰丽的金色。 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那双黑亮的眼睛却牢牢地锁住她:“但带了它回来,就做好了负责了它这辈子的准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