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或许自己离永远的迷糊,也不远了吧? 看着小七渐渐合了眼,殷染转身,看见段云琮安安分分地蹲在一旁,正对着一张棋盘不知在做什么。她走过去,低眉顺眼地道:“殿下,我们何时回去?” 她是跟着段云琮来看望生病的小皇帝的,清思殿里处处都是耳目,她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段云琮却道:“你会玩黑白子吗?” 殷染眼神下掠,看见那棋枰上被他黑黑白白地摆满了棋子,却是毫无章法地乱摆。“婢子不会。”她柔声道。 段云琮道:“我五弟会。” 殷染一怔。 “五弟什么都会。”段云琮伸出一只手掌来,一根根手指点过去,“他会下棋,会斗鸡,会喝酒,会吹牛皮……” 殷染掩住了口,想笑又不敢,却遭段云琮横了一眼,“你笑什么,你明明都不会!” “是啊。”殷染笑道,“五殿下自然是好的。” 灯火盈盈,眼波盈盈,没有人注意到女人此刻的表情,仿佛有一辈子的温柔与悲哀,都在那双眸之中回旋漂流。 ☆、第161章 第161章——乱我心曲(二) 颜粲那好像永远不会改变的面色,在他摸到满手鲜血时,刹时惨白了一片。 段云琅朝他笑笑,一手按在左腹伤口,抬足便踏进府衙里去。钱守静眼睁睁看着他们大剌剌地进了自己的地盘,忍不住道:“殿下这是何意?” 段云琅没有看他:“我住这里,不好么?” 钱守静讥讽道:“殿下何必,寒舍装不下殿下这一尊大佛。” 段云琅眼神一暗,一旁颜粲低声道:“此人甚不通,殿下多多担待。”段云琅顿了顿,终是面对着钱守静,冷静地道:“本王求宿贵处,是示君以诚。本王既来了陕州,便只有与使君同舟共济,协力面对同一个敌人。使君若不甘愿,本王又怎会找不到其他落脚的地方?” 钱守静这才懂了:陈留王要和他同住,这是互相监视,也是互相囚禁,是诚意,也是死局。他脸色很难看,末了,长叹一口气道:“也罢,那便如此办吧!去,给殿下安排一间上房。” *** 钱守静安排的上房很干净,可段云琅一进去,就给房里带来了一股子血腥味。 颜粲关紧了门,段云琅在床边坐下,随行的两个军医立刻去解他的甲衣。段云琅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歪倒在床栏前任人动作,苍白的脸上,一双清冽的桃花眼竟还隐隐然泛起笑意,满心焦急的颜粲对上那双眼便是一怔。 沉重的甲衣好不容易剥了一半,军医一看就是跺脚叹气:“伤口不深,是被短刀划的吧?老长一道口子!” 颜粲随之望去,段云琅半身仍披着红衣,露出的精壮身躯自肋下至腰侧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他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会扯动一下那已翻卷开来的血肉。偏生段云琅却还在轻轻地笑:“皮肉伤罢了,我受过更重的。” “皮肉伤也不可大意!”军医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殿下的腿伤也没好完全,这个样子如何上得了战场!” 段云琅眉梢微挑,那神情颜粲很熟悉,意思就是“这老头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颜粲走上前一步,又站住,低声道:“殿下如不爱惜自己,谁还会来爱惜殿下?” 段云琅静了静,复笑开,“我又哪里晓得,这还没跟龙靖博开战呢,就会被自己人划一刀子?” 颜粲没再说话。 待军医处理好了段云琅的刀伤,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了,段云琅百无聊赖地缩进了被子里打了个哈欠,颜粲去将窗子都关上,才走回来,面无表情地道:“朝廷那边的信已断了五日了。” 段云琅懒懒问:“上一封是什么?” “羽林副使换人。” “区区一个羽林军,不要也罢了。”段云琅短暂地笑了一下,“好兵都在京外。” “还有……”颜粲顿了顿,“圣人病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