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焘轻抚着她高高耸起的小腹,随即在她俏鼻上宠溺地勾了勾:“你说你,马上都要做娘亲的人了,还这么冲动任性!” 熟料三日不到,第二日傍晚,义阳行宫就忽然传来梁帝被猛兽所伤病重的消息。 云溪和元焘商议再三,决定涉险一探。 元焘命十余个好手到处吹散迷香,药倒了附近宫殿值守的宫人。 云溪踏着夜色走进梁帝寝宫,偌大的宫殿,居然漆黑一团,没有近侍服侍。 幽暗的月光下,有个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间或咳嗽几声,能听出正是梁帝的声音。 云溪犹豫了一下,点燃蜡烛。 元焘眼尖地看见床榻上的人翻身坐起,连忙把云溪护在身后。 床榻那边忽然也亮了起来,云溪看见梁帝手里也点亮着一盏灯,正面无血色地看着她。他身形高大削瘦,寝衣整洁如雪,没有一丝血渍和包扎过的痕迹,不像是刚刚被野兽所伤不久的样子。 看着云溪,梁帝的声音低低传来:“那边来的可是云溪?” 说着,他倚着床榻,在素洁的白帕子上咳出了一口血:“我总算等到你了!” “是我!”云溪凉凉地说着,有些诧异。 然后,看向床榻上身形削瘦和一年前仿佛判若两人的老人,迟疑了一下,问:“你,在等我?” 梁帝缓缓笑了笑:“是啊,我在等你,如果你再不来,我恐怕就快要等不下去了!” 霎时间,有许多种猜想一一从脑海中划过。 云溪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问梁帝:“你早知道我会来?” “不是早知道,而是盼着!” 梁帝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恐怕就是命人杀了你的父皇。” 云溪微微动容。 梁帝继续道:“那时,我等了那么久,好容易得到了整个天下,却又十分害怕……害怕我做的不够好,害怕你父皇他集结旧部,把我从这个皇位上推下去。所以,当我从行宫回去后,一听说他手里居然还握着那个东西……” 说到这里,梁帝的声音居然哽住了。 云溪神色悲恸地看着他,冷冷地问:“你听说他手里还握着可以调动旧部的琅琊玉令,所以,才动了杀心?可你知不知道,父皇即便曾经动过心思,可后来却心灰意冷,根本不想和你争什么!他若想把你推下去,当初根本不会让位于你!” 梁帝闻言,干涸已久的眼眶忽然落下了几滴纵横的泪:“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枚令牌应该是被你带走了吧?我后来命人翻遍整个行宫,都没有找到它!直到昨天晚上,我突然看到月儿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云溪登时明白梁帝为何突然“被野兽所伤病重”,有些后悔一时冲动。 “你父皇他虽然被我杀死了,但,真是可笑,我却因为找不到那块令牌,夜夜不能安睡,夜夜梦魇!” “即便是后来,我虽然猜到琅琊玉令被你带去了北邺,可还是夜夜噩梦,夜夜梦见你带着人来向我索命!” “你和你的父皇,明明长得不太像,可我就是觉得你们骨子里一模一样,都在向我索命!” “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熬下去!” 云溪愕然,没有想到仅仅一年时间,足令这个戎马一生的老人迅速衰老以及萎缩的原因竟是这个! 她忽然冷笑出声:“所以,你日日殚精竭虑,唯恐我来复仇,日日都在等死?” 梁帝垂下头,一脸负疚。 “太医说我忧思太过时日无多,我这才带着太子北巡,希望能历练历练他,能,”他又咳了几声,“能在这里遇见你,死在你的手上,我很是欣慰。” 云溪却蓦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 “你杀了我父皇,杀了前楚皇室那么多人,却只想死在我手中,一了百了谢罪?” 梁帝沉默片刻,缓缓地递给她一把匕首。 “郢儿已经被我支出宫去,你快些动手,就在这里,”说着,梁帝缓缓解开衣裳,露出斑驳落着许多刀枪剑戟创伤的胸.膛,指着左心的位置比划出一个圈,“只要刺在这里,我马上就能死在你的面前!” 云溪接过匕首,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