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 慕容绍一笑而过,并不放心上:“少年人心高气盛,也是常情,跟着多磨糙磨糙就好了,眼下,北风不绝,我军再如何引他,瘸猴也不会吃顺风阵这个亏,姑且耐心一等。” 外头野风不止,刮得昏天暗地,早掉光叶子的排排杨树,都朝一个方向倾倒,正痛苦地扭着身子。这么干坐下去,也不是办法,慕容绍屁股离开胡床,一挥手: “诸位,先出去巡营!” 一行人喝惯冷风,把唇一抿,兜鏊一压,裹上披风便踩上了坚硬如山的土地,举目远望,各军尽藏于漫漫无边的白色大帐,腊月的天空,也正泛着干冷的一茫灰白,风割得人脸皮子发紧,又干又痛。四下寂寂,军纪整肃,唯有战马呼哈着绵绵不绝的白气,打起了鼻息。 这么一圈巡查下来,风势渐小,慕容绍一拈胡子,眯缝着眼,把四下里一打量,目光闪烁:“风要停,柏宫恐怕要动了!” 话音一落,诸将两眼放光,立下进入警戒状态,果然,慕容绍遣出的探马回身来报: “柏宫大开营门,朝我军方向来了,骑兵打头,步兵断后!” 慕容绍正要吩咐诸人备战,忽的一惊,暗道他才多少兵力,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直杀过来?满腹狐疑,思索半刻,把眉头一皱,吩咐斛律光刘丰生说: “柏宫惯会作诈谋奇计,如今以寡应多,只怕他要偷袭,你二人还回各部戒备,勿要妄动,看他想要如何!” 这边两翼正遵慕容绍命令往里收缩,忽听一阵花喜鹊从林中惊飞四散,紧跟着,锣鼓齐鸣,旌旗大展,从黄土丘后头,登时冒出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如团团马蜂,嗡嗡地就朝魏军扑来了。 副将惊道:“都督!快看!” 斛律光早看出眉目,真如慕容绍所料,瘸猴来偷袭侧翼了! 当机立断,布上弓箭手,随即对准驰骋而来的骑兵密雨斜侵薜荔墙一般射去! 箭雨一出,柏宫的先头骑兵倒也不硬碰,立下变阵,横掠而对,一面回射,一面退至黄丘,等两边对射一停,就扯着嗓门开始叫阵,一时间,乌七八糟的污言秽语也就跟着出来,骂的是气势绝伦,嚣张冲天。 眼见攻心计一出,斛律光敏锐捕捉到了,一声令下,不准任何人主动出击,谨记慕容绍的安排,亘着头皮默默挨骂,也不为所动。 那边一波挑衅连接一波,直到也觉无趣,竟渐渐安静下来,两边顿时化作沉默对峙的伺机兽群。 不知几时,树梢不动,风声尽褪,而正面相对的中军重骑眼前,柏宫的打头轻骑,忽成一线黑,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慕容绍暗觉纳罕,以轻骑对重骑,不是自找死路吗?副将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意思都是要摆出个锥形阵来,冲杀出去,打他个猝不及防! 吵得头昏脑涨,慕容绍沉吟不语,也不发话,而是传来一亲兵,捎话命令左翼刘丰生遣出一部,绕敌后方,去放火烧柏宫后军,速烧速撤,这么一合计,是要打算将柏宫前后彻底绞杀在涡阳了。 说罢,自觉妥当,拿起千里眼朝远处一看,慕容绍当下狠狠一惊,以为是看错,定睛再看,轰轰然如潮水般涌来的轻骑,忽成一线火龙,哪来还能看得见人,分明只有一匹匹燃烧起来的战马! 慕容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紧跟一声怒喝下令:“快,弓箭手,射马!” 这数百马匹,已然受惊发疯,哪里是弓箭所能抵挡,甩着一身的火,四下奔散,径自冲进了魏军阵前重骑。一时间,精骑们被疯马撞得左右不是,马槊一舞,也顾不上是否刺到自己人,只急着把疯马驱赶出去。 重骑耽于同马周旋,慕容绍看在眼里,一跃至高地,再端起千里眼,见那令旗一换方向,骑兵团往两边一掣,就闪出了一队乌泱泱的步兵,飞蝗扑稻般涌来,暗叫这要坏事!再近些,见这些人不过着两裆短甲手执短刀,迅速冲进重骑队中,顾下不顾上,专砍马腿人腿,一时间重骑全副武装,调转不灵,难能纵横杀敌,却被砍得人仰马翻,混成一团。 见一击得手,后头大军压上,不多时,柏宫手下数十余悍将竟把魏军冲散了个缺口,眼见裂缝越来越大,两翼分割,斛律光和刘丰生见情势控制不住,又不能逆流杀出,只能随大军朝后败走退去。 看魏军狼狈,抱头窜鼠,柏宫的副将立于马背之上狂笑不止,扬声叫嚣: “这一招烧马,是拜晏清源所赐!砍马腿也承蒙魏平不吝赐教!哈哈哈!” 一语传来,魏军诸将这才了悟,玉壁城反击,世子正是用这招对付的王叔武呀!更不要说世子一手提拔起来的魏平,专擅者,正也是这砍马腿,眼下,谁承想,竟全被柏宫现学现卖了去! 前军既败,势不可挽,慕容绍见状,事不宜迟赶紧命大军往谯城方向撤,自己则亲自上阵断后,率一部精骑,从中路插入,奋力一截,将柏宫的骑步兵,同魏军分割开来,力保主力少受损伤,往北撤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