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枚核子,幽暗的眼睛里,露出点戏谑: “精神了些没有?” 归菀只觉两腮发酸,拿帕子掩着面不再看他,盼他快些消失,自己好接着画园子。等外头秋芙两个进来,晏清源真的去了,归菀剩下的那半口气,才彻底透过来。 每年的上元节,江南的习俗,乡下人家喜蚕祭、迎紫姑,做宜男蝉,城里兴的同都城建康并无二致,各地都有灯会,不过最盛的还是秦淮灯会。后来,会稽大兴灯会,却丝毫不输帝都。 到现在,归菀都记得如霜明月下,鼓瑟吹笙,花市如昼,绵延不断,目光的尽头,是要接上天路一般,映的人眼中,也是如流星点点。 真的到上元节这天,比之昨日,空气里更是温暖,仿佛春的气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算算日子,都已过了雨水,指不定现下地气转暖,小虫子都要苏醒过来了。 归菀既得了晏清源“恩准”,起得甚早,梳洗用了饭,准备出门时,那罗延已带了一干人,在东柏堂门口候着了。 归菀看到他的刹那,不禁皱眉,他这是亲自来盯着自己。 好不易提起的兴致,一下便消散了,归菀哭笑不得,那又何必让自己出来?转念一想,我不理会他便是,本要和姊姊高高兴兴聚首一日,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败了机会,如是一想,面上重新提起了一丝精神。 到了晏府,晏九云也沐休在家,正在媛华的看顾下,临着字帖,听说那罗延来了,心思立马飞了,一转头对上媛华冷若冰霜的脸: “赶他走,你忘了上回他要杀我?” 晏九云一愣,连忙起身握着她手说:“你们是有误会,我也都骂过他了,要不,趁这回,让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因归菀之故,媛华不跟他计较,轻蔑地一甩手:“我不稀罕,他要是再敢惹我,我就回会稽去!”晏九云听了,慌得好说歹说,总算差不多了,两人才一并出来迎客,各自欢喜去了。 白日短,消磨得极快,等到黄昏下来,晏九云乐呵呵送进阁几张假面,让她姊妹二人挑拣,媛华随手翻了一翻,无一张合心意,面上冷冷淡淡的,晏九云见她神色不对,立马折身又送进一堆,眼巴巴等着她好歹瞧上哪个,归菀在一旁,略觉尴尬,虽不懂要假面做什么,却也先拣了张,浅浅一笑: “我拿这个好了。” 晏九云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关注着媛华,好不易等她松了口,挑出来了,方欢天喜地抱着剩下的打帘而出,正要交给婢子,见不远处坐在游廊上的那罗延朝他摆了摆手。 “拿着。”晏九云留了两张,把东西一塞,等婢子下去了,立马扬手示意,朝那罗延笑了笑,明显心情大好。 那罗延则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许是看出这个苗头,晏九云将假面分他一张,满腹狐疑:“你干嘛那样看我?” 那罗延“呵呵”假笑两声,没接假面,说一句“我男子汉大丈夫不怕人看”嘴角扯出的笑纹,瞬间没了鬼影,咂摸着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心道,世子爷果然有远见,这狐狸精,该杀,要不然怎么把小晏迷得一副昏了头的死样子? 想到这,故意刺晏九云:“世子爷给你挑好亲事了,是崔中尉本家,你还不知道呢吧?” 那尾音太重,喷到面上,晏九云头一偏,脸蓦然间涨红了,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是说开春三月吗?还早……” 这都正月了,往下再说,也不大能说服自己,立刻蔫了吧唧的改口:“是吗?小叔叔他,他还没跟母亲说罢?我都没听母亲提。” 那罗延“哦”了一声,学着他的语气:“是吗?可世子爷跟崔中尉说好了呢。” 晏九云一下没了话,怏怏不乐坐在了他身旁,这副德性,看得那罗延又气,又不忍,推搡了两把:“好了,好了,去街上看打簇竹去,”说着,笑逐颜开的,“再看看能偷几件宝贝?” 衣袖一甩,正要拉晏九云起来,家仆急匆匆赶来,回话说: “二公子来了,说昨日冬狩,打了几样野味,捡好克化的,给老夫人送些。”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