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孑只觉哪里隐隐又升出一团火焰,说不要看、不要看,怎生得眼睛却挪不动地方。 “你想让我看哪里?”他喑哑着嗓子,违背了进门的初衷。 芜姜白了他一眼,心里慌乱乱的,其实也怕他走过来,便把胸脯儿稍稍往前迎了迎:“先不给你看,你先说我还平不平了?” “啊?……还好。还不算太平。”萧孑垂下的手心又习惯性地空捻了一把。真是记仇,说她一句惦记这许多天,最好别再问出什么更过分的话。 芜姜审量了萧孑好半天,但见他眼睛定在自己胸口移不开,这才终于解气道:“那就放你出去吧,今后可不许再说我小!我可告诉你,我这几天都不准备让你碰我,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别被我发现你再出什么幺蛾子,小心我阿耶看见了要打人的。” 说着拾起一颗枕头就砸过去。 那隐在帘布下的沃美逢迎着她的动作,将那美丽线条娇盈盈勾勒……他想到明日凌晨就要离开,或许再相见一切便天人各异。蓦地便扯过她的枕头把她往怀中一捞,就势仰躺在身后的小床上:“可恶,吃过我的味道就是我的人了。便是今后讨厌我,你也须得给我记住这一段!” 那薄薄帘布把人无隙包裹,芜姜察觉到了他某个陌生之处的变化,一瞬间只觉得心跳怦怦然,耳畔又听不清声了。待还不晓得什么意思,那精致薄唇便在她眉尖用力一啄,他人已经缱着清风出去了。 戒食在门外张头张脑,看见师哥脸色青沉沉地走出来,连忙抬头去看天。 萧孑走过去,狠狠踹了他一脚:“听着,我的女人,再敢偷看要你小子命!” ~~~*~~~*~~~ 妲安傍晚的时候叫侍卫送来两袋白米、还有一小荷包碎银,说是她阿爸赏赐下来的,感谢阿耶先前劝动了恁多的族人。 头人的奖赏可是家里的大荣耀,阿娘高兴得不得了,从女巫那里回来就用白米蒸了一锅香浓浓的米饭,等着阿耶回来一块儿吃。 夜色渐渐昏暗,天空中乌鸦发出凄厉的长啼。天一黑狼群就要出没了,它们要赶在冬天来临前储备更多的粮食,外出的人们纷纷三三两两归家,寨子口行人踪迹渐无。 后来怎生忽然刮起了大风,风把屋蓬吹得扑簌簌乱响,那“呜呼”的鬼哭狼嚎声只听得人心怵发慌。菜凉了又热,但是阿耶依然没有回来。戒食望着桌子上的美食,频频欲动着筷子,都被芜姜一巴掌拍开。 “天神保佑,天神保佑……”阿娘一直念着神灵的名字,妇人眼角的鱼尾纹蹙着一线。 芜姜打开门,但见门外已都被飓风吹得看不清路,院子里的栅栏被晃得咔咔大响,像立刻就要粉身碎骨一般。 从前阿耶出寨子,天黑前总能赶回来,这还是头一回这样晚归。芜姜心里惶惶地不踏实,便套上皮帽叫萧孑和自己出去找。 柳条儿的娇小身段步入风中,烈风把她裙裾飞扬,似乎稍用力就能将她刮跑。萧孑想起下午看见芜姜裙后的三两点殷红,便伸手把她拦截:“你身体不适,我自己去就可以。” 那凤眸濯濯,平日里高冷爱装,这会儿语气竟是温柔。芜姜想起他在闺房里那般与自己无隙相拥,怎生得脸儿又红,原来后来没动她,是因为晓得她不便。 芜姜就抱着小白狐道:“小归可是你捡回来的小闺女,这次你要是去了不回来,我就把她杀了晒成肉干!” 晓得她心里在担心他,嘴上又忍不住开始碎碎念。萧孑蹙着眉宇听,竟也似拓烈般听出点味道。从屋角取过阿耶的弯刀扎在腰带上,又挎上一把长弓。 戒食一边小跑着跟进破草屋,一边龇牙低声威胁:“师哥,你可不能先跑了!你要是敢跑掉,我还是那句话,你就等着在京城让你爹看到儿媳妇吧!” 萧孑瞪了他一眼,本来未曾想到甚么,但听此一言,反倒却把那通关文牒往胸口悄然一掖,冥冥之中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 从马厩里牵出芜姜的枣红骏马,见她眼目濯濯,那娇嫩小脸蛋上写满忧虑。只觉得心底哪里莫名一软,认真地把她凝看一眼:“傻妞,这样怕我不回来,那你现在就可以把它晒成肉干!” “驾——”,话音未落,人已风一般驶进了夜色之中。 那飓风烈烈,把他青色衣袍随风劲舞,明明是句玩笑话,怎生得像半真半假去了不归。芜姜随着萧孑小跑了几步,但见再看不到他影儿,这才愣怔怔地走了回来。 ☆、『第二六回』雁关 夜幕下的旷野黄沙飞扬,弥漫的尘土将人眼界昏蒙,看不清前方路。那呼啸的飓风擦过耳畔,依稀送来几声幽长的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