徇私枉法非我所愿,但此时,唯有他能帮到我。我怅惘地叹了口气,颔首道,“是。因为我想和你商量,见一见小春燕。” “……”是否真如我所见,他眸中希冀逐渐消散,继而被阴霾笼罩,沉沉不可直视,“你等我,只是为了见小春燕?”声音很轻,语调中透露着他偏执地不相信。 他偏执的反问教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知道他分明听得一清二楚。却又为何要反问我。 就在我二人僵持不下时,远远一道轻唤从桥头传来。 “咕咕,你跑慢点,娘跟不上了——” 好似有什么清脆的物什在我耳畔轻敲出“叮铃”一声,撞乱我心。我要沉醉在那声音中,浸入回忆。唯有浸入回忆,逃避现实,方可化解我与他此时僵持之局。 “花官,你跑慢点,我、我快要跟不上了!” 那温柔的声音削开风雪,春意渐来。三月杨柳拂面,依稀有“叮铃叮铃”地岁月声,声声翘盼。 我呼着暖喉的和风,转头焦急催促,“敏敏姐姐你快些!再不赶到陆大哥的船就要开走了!” 第42章 到时候再告诉你 酸秀才被邀去邻城富户家中说书贺寿。辰时出发,我拉着敏敏姐险些跑断了腿,小春燕却不知去向。以我对他的了解,许是藏在哪处好地酣睡。不过,说起来,他近日愈发浑脱,紧要时常找不见人。 唉,莫不是我日日找景弦玩耍,与他的感情淡了?我与小春燕的亲情这般经不起我和别人的爱情磋磨的吗?匪夷所思。岂非真如酸秀才话本子上讲的那样: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与你相忘于江湖?我不愿意和他这般。 不过我想,我已和许多人这般。那些给我送过食物后来又无缘无故揍我的人,那些给我送过冬衣后来走在街上又吐我口痰的人,其中也包括从前和我争食后来死掉的那几条狗。 我想他们那些人,善良的时候是真善良,也是一时兴起的善良,等转过背不认得我这张千篇一律的乞丐脸了,就会因我丑恶肮脏而揍我,也会因我下贱碍眼吐我口痰。 论起“相忘于江湖”,我心里已码出些谱,狗可以,小春燕不可以;饼子可以,景弦不可以。景弦和小春燕在我心里“相忘于江湖”的可能性远远比不上狗和饼子。 提着一篮子鸡蛋追在我身后的敏敏姐姐也不可以。想着想着,我再次停下脚步回头等她,想帮她提篮子。她执拗地要自己提。 好罢,幸好我腿脚够快,终究带领着敏敏在辰时前一刻赶到了。 朝阳升起,淡淡的金光铺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码头来往的行人不太多,我远远地盯住了酸秀才和敏敏姐姐。 之所以不过去,是因为不敢。与酸秀才站在一起的,是富绅家里的管事,也是那日吐我口痰的人。我深深记得他尖酸的脸和刻薄的话。 昨晚在解语楼里,我还看到了那个富绅。他与管事站在一起,蔑视所有嫖客与被嫖客,群嫖中当然也包括我,我姑且算是来嫖景弦的。他们为何嚣张地蔑视别人呢,因为有钱。 老鸨巴巴地凑过去,带着一堆穿得花红柳绿的姑娘。我看姑娘们笑得甚是开怀,没好意思打扰,怯怯地溜进景弦的房间。 转身关门时堪堪与那尖酸管事的视线衔接上,他皱起眉不知是不是认出了我这个朝他吐口水的小衰蛋,我当然也没有蠢到干等着他盯着我这张脸想个明白,我迅速关上了门。 今晨起来仍心有余悸,幸好去给景弦送鸡蛋时他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我这才觉得心情美妙了一些。可此时望见那管事戏猴一般的脸,我还是怂了。 别过去罢,过去是讨打。他一定还记得我。早知他会邀请酸秀才去邻城说书,我便不吐他了。 可见,千万不要和我学什么话本子里的睚眦必报,那都是骗人的,被报过的人兜兜转转间说不准就再次狭路相逢。 但他看敏敏姐姐的眼神有些许恶心……我认为吐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