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抬头怔怔地看着这个铁血阎罗一般的男人,嗅着那股来自惨烈沙场上的萧杀煞气,僵硬地起身,缓缓走到了他面前,仰起脸来望着这个阔别月余的男人。 他实在是瘦了不少,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给人一种嶙峋的味道,突兀而刚硬,而那双原本面对自己总是温和炙热的眸子,此时却萧瑟冷沉,仿佛那眸底的血红色还来得及散去。 他的胡子应该是许久不曾打理过了,如今落拓地布满了下巴,带着浓浓的沧桑和潦草感。 他往日宽厚坚毅的唇,此时干裂地厉害,就那么紧紧抿得犹如刀片一般,这样的他低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半响后,阿烟伸出柔软的手,捧住那张削瘦刚硬的脸庞。 带有粉泽莹润指甲的纤细手指,温柔地抚摸过他萧冷的眼睛,摩挲着那因为太瘦而显得越发高耸挺拔的鼻骨,她的手指头在轻轻颤抖。 他把自己如同宝贝一般安置在这山里,派了人手好生伺候照料着,让自己依旧可以养得珠圆玉润的娇贵,可是他呢,却在外面带着一群将士四处拼搏浴血奋战。 这个男人到底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汗,她不必问,只摸着那削瘦的脸庞和那落拓的胡子便已经明白了。 自进到屋里便没开口说话的萧正峰,终于动了动干涩的唇,哑声道: “吓到你了?” 只这一句,阿烟的泪水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猛地抱紧了这男人,紧贴着这男人染了血腥的战袍,咬唇哭道:“你,你……” 她哽咽着,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男人在外面抗击北狄军,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一个字都不会提,见面第一句话竟是怕吓到她。 她将自己娇嫩幼滑的脸庞紧贴在男人落拓潦草的胡子上,感受着那冰冷扎人的触感,犹如乳莺一般的颤声道: “我,我就是想你了……” 男人的脸庞仿佛结了冰一般的僵冷,她忍不住用唇舌去吻他削瘦的鼻子,用自己的津液去润湿他干燥的唇,用自己的温热去贴他冰冷僵硬的身子。 她恨不得自己化成水儿,就这么化在这个男人身上,去滋补他去养护他,去爱他。 她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了,两辈子了,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 这个男人此时便是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都甘之如饴。 她喃喃地啜泣着,如同一个失去所有的孩子一般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踮起脚尖努力地够他亲他爱他,口里破碎地喃喃道:“我爱你,好爱你……” 爱得心都碎了。 萧正峰低头凝视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女人,抬起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力道大到恨不得嵌进自己的血肉中。 其实他打了这么多仗,杀了这么多人,不是不怕的。他的眼前几乎已经没有了别的颜色,都是血红,血红的一片,自己手足的血,敌人的血,混成一片,他的眼睛已经几乎分不出颜色来了。 看什么都是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红雾。 上山两天了,他撑着一口气咬着铁齿开始安置伤员,亲自指导大家安营扎寨。这是将士们第一次安营在这冰冷的万寒山,初来乍到,种种事端,几日几夜不曾合眼的他硬挺挺地停着身板,帮着大家一起处理所有的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他亲自踏遍了万寒山每一处关键要塞,谨慎小心地布置山上的每一处防守。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块石头,一块僵硬冰冷的石头,没有任何知觉,僵硬的行动着,只有一个想法,安置好大家,做好防护。 只在偶尔的弯腰间,看到一旁那送来的药汁时,甚至看到寒风吹拂着的一点枯草时,他眼前会恍惚着浮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犹如烟雾那么美,比这被疾风吹拂的劲草还要柔韧,可以被他压折成各种形状,恣意地折腾。弄急了她会哭,哭的时候哼哼唧唧的分外惹人怜爱,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