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沉默孑然。 印象里尊贵如玉,如今却消瘦落魄的姿态落入眼中,令魏知非微微一愣。不管先前有过怎样的起伏,来凉城时有过怎样的担忧皆被,此刻周令渊肯冒险将魏鸾送还,魏知非便已深为感激,端然拱手道:“多谢殿下。” 周令渊似扯了扯唇角。 “快走吧。”他的声音依然沙哑,掏出了枚令牌递给魏知非,叮嘱了出府后的去向,又道:“给她束发戴冠,扮作送信的小兵,拿这令牌去西边城门,就说有十万火急的军令,由你俩传令。”说罢,躬身从门后的角落取出副锦囊包着的冠帽,显然是早有准备。 魏知非道谢,迅速帮魏鸾束发。 魏鸾则瞧着周令渊。 先前的种种担忧与忐忑,在瞧见安然无恙的魏知非后,无形间悄然消弭。而在临别之际,瞧着跟前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表哥,想起周令渊先前那番剖白,心里到底难过,忍不住低声劝道:“表哥随我们走吧,长宁还在等你。” 周令渊神情似僵了下,旋即摇头。 这般态度,自是心意已决。 当真是存心求死,没半分眷恋挣扎。 魏鸾心里泛酸,有种极复杂的情绪悄然涌上。幼时的亲密无间与亲近依赖,后来的渐生隔阂与背道而驰,乃至今日各入殊途、前程迥异,许多事都来不及细想回味。而于她,哪怕早就想过这样的场景,真到了这时候,心底的难过却还是如潮水涌来。 眼泪不期然涌出,温热滚落。 周令渊瞧见了,想伸手帮她擦拭,却克制着没动,只勾了勾唇角,柔声道:“别哭啊。你们出了都督府,会有人在外面接应,拿着令牌逃出去后定要小心。回到京城多陪陪长宁,你们俩……都该好好的。” 暌违已久的温柔,在他因朗州之事而变得阴冷后,魏鸾已许久不曾领会。 而此刻,依稀是少年时的平静温和。 魏鸾紧咬着嘴唇,眼泪落得更凶。 周令渊却折身而出,没再耽搁片刻,唯有夜风寒冷,送来他催促的声音—— “快走!” 魏鸾追出去,只看到他大步而去,融入夜色的背影。 …… 出都督府的路对魏知非而言并不算陌生。 在肃州军中待了这么些年,他回京城里敬国公府的机会屈指可数,来都督府却是家常便饭。少年顽劣时,更是跟章维一道将这座都督府的犄角旮沓都钻了个遍,如今故地重游,自是熟门熟路。 这座后院太广,从前那些隐蔽的角落与通道依然如故。 战事当前,没人能料到他会悄然潜入凉城,更无暇修补那些藏着的破绽漏洞——或许连章维都已忘了,这座重兵把守、无人敢造次的府邸里,其实还有那些小路。 魏知非心神紧绷,带着魏鸾悄然潜出。 院后巷道幽静,两人迅速走过拐角,闪身进了街巷旁的民居院落。据周令渊所言,薛仁为打消章氏疑惑,带商队进城后便一直在衙署那边打转,外头院落里备有马匹和军士装束,可供逃命所用,即使出点小岔子,也会有人设法掩护。 魏鸾推测里头应是夏氏。 果然,轻轻敲门后,门缝里有人看了一眼,迅速从内拉开,站在里头的是夏氏那张其貌不扬却颇为亲切的脸。这样的安排,着实让魏鸾踏实了许多,才想低声招呼,余光却瞥见几步外一道身影。 电光火石间,有种极熟悉的感觉涌起。 魏鸾不自觉望向那身影。 而后,她整个人都轻颤了下。 月黑风高,满院漆黑,男人站在甬道上,一袭黑色的披风将颀长挺拔的身姿尽数包住,却如山岳岿然。夜色笼罩在他的脸,将冷硬的轮廓镀得模糊,那双眼却深邃而清炯,像是伏在暗夜里的猛兽,却让魏鸾心头狂跳。 惊喜汹涌而起,她扑向盛煜怀里。 盛煜张开了双臂,迎上前将她稳稳接住。 他已有许久没见到她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