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客气了,常听长宁夸昭蕴乖巧,今日也难得碰见。” 魏鸾淡笑,起身向他招手。 ——养在宫里的孩子,身份自是尊贵的,外头的女眷不能怠慢。更何况,抛开与章皇后和章念桐的纠葛,论血脉,她也算是昭蕴的表姑姑,稚子懵懂,哪能冷落?待昭蕴走近跟前,便放任他趴在摇床边上,看小妹妹睡觉。 过了片刻,昭蕴也染了瞌睡,哈欠连天。瞧着里头还有暖榻,径自爬去睡觉。 孙嬷嬷也未阻拦,给他盖好被褥,在侧照料。 满屋安静,两个孩子睡得绵长。 魏鸾的目光瞥过阿姮,瞥过周昭蕴,出神了半晌,因想着宴席上的座位一直空着不好,便留染冬和奶娘在此处照应,她先去席上露个面。 …… 宴席仍旧热闹,淑妃久在宫闱,应付这种场合轻而易举。且没了章氏,再无人争抢风头,更是一团和气。魏鸾就着糕点香茶坐了会儿,心里总觉空落落的,记挂着正自睡觉的阿姮,也没心思看乐舞,正想往流华殿里溜,目光望向外侧,忽见染冬悄悄走来。 她的脚步颇快,轻轻绕过周遭女眷,跪坐在她身侧。 “少夫人急匆匆召奴婢来,是有急事吗?” 染冬凑到她耳畔,低声道。 魏鸾微愣,“我没找你啊。” “没找我?”染冬瞧见魏鸾满头雾水的模样,愣住了。 魏鸾也从她这举动里瞧出端倪,心中猛地一跳,低声道:“怎么回事?” “方才有内侍来流华殿,说是少夫人有急事找我。奴婢瞧着他是在这边侍宴的,又怕少夫人出岔子,就赶紧来了。”染冬既有护卫魏鸾安危之责,于这些事分外警醒,察觉不对劲后,脸色骤变。 几乎是同时,主仆俩迅速起身,匆匆赶往流华殿。 宫廷里人多眼杂,即使永穆帝清洗过章氏余孽,那些人能将周令渊偷偷救出宫廷,显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有危机四伏。宴席上风平浪静,魏鸾并未召染冬,却有内侍假传口信,显然是要调虎离山。 染冬原本在照看阿姮,她一离开,流华殿便只剩了奶娘照应。 魏鸾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连走带跑地赶到流华殿外,嬷嬷照旧在外候命,唯有风动树梢,梭梭作响。与她离开时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小阿姮和周昭蕴歇息的那间静室放下了帘子,将内外隔开。魏鸾离开前其实叮嘱过染冬和奶娘,帘子无需放下来,免得内外隔绝,不知外头动静。 ——风浪尚未平息,深宫之中自须处处留心。 然而此刻,帘子却是落下的。 魏鸾一把掀开闯进去,看到满屋陈设如常,奶娘不知去了何处。而小摇床里,原本香甜酣睡的小阿姮却不见踪影,只剩襁褓空荡荡地摆在那里。 那一瞬,魏鸾脑海中轰然炸响。 极度的惊慌与恐惧令她眩晕,身子晃了晃,在染冬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她将双手死死扒在摇床边沿,喉头干燥地像是要着火,“快,快去告诉皇上!就说是事关玄镜司,有要事禀报,去麟德殿都行,出了事我兜着!” “可你一人在这里……” “快去!”魏鸾转头厉喝。 她身上有盛煜给的铜哨,在深宫之中,即使碰见麻烦也能设法化解。可阿姮才多大?那么个娇娇软软的孩子,会是谁朝她下手?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啊,经得起什么折腾?无数猜测瞬间涌入脑海,魏鸾死死握着双手,察看周遭痕迹。 染冬从未见她如此失态,忙应命而出。 外头候命的嬷嬷听见动静,情知是出了事,赶过来瞧。 魏鸾一眼扫见,忙问道:“方才可有人抱着孩子出去?” “只有孙嬷嬷抱着小殿下出去,再无旁的。”那嬷嬷认得魏鸾,答得颇为恭敬,上前瞧见摇床里空荡荡的襁褓,霎时脸色也变了,“怎会这样!奴婢奉命在殿外值守,周遭往来都看守得极严格,不可能有人藏了孩子出去呀!” 没有孩子出去,那么…… 魏鸾猛地想起什么,绕过摇床,扑向屏风隔开的暖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