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魏鸾带来的客人。 且从枫阳谷回京时,也是盛煜沿路护送,劳心劳力。 周骊音想让怀着身孕的魏鸾高兴些,于是爱屋及乌,向盛煜淡声道:“鸾鸾困得眼皮子打架,盛统领若是无事可做,隔壁有小书房,别苑外也有射猎的林子,弓箭马匹都备好了,自管随意。” “多谢殿下,我等她睡醒即可,不必多操心。” “可以让明修陪你去射猎。”周骊音补充。 仿佛是为了故意怄气,她还将“明修”二字叫得颇为亲近,显然是有恃无恐。 盛煜神情无波,“他既另有差事,就不折腾了。” 所谓的另有差事,魏鸾以为是说时虚白安排徒弟们作画,周骊音想到的却是方才她在别苑外支使少年给她剪花。姑娘家毕竟脸皮薄,猜不透盛煜这种人的心思,也不好接话茬,只随意应了声,回身出门。 魏鸾送她出去,扭头见盛煜的目光仍落在周骊音的背影,不由一笑。 “真不去射猎啦?” “不去了。”盛煜顿了下,将她揽进怀里,若有所感,“明修来燕子岭是为她,何必打搅。”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着实罕见。 魏鸾那双明眸立时滴溜溜地睁圆。 以盛煜这种能跟弟弟大打出手,将顽劣少年治得服服帖帖的性情,就算会纵容弟弟,也不会贴心到这地步。所谓何必打搅,自是指周骊音。他方才瞧着周骊音出神,目光幽深,跟先前看向周骊音时的冷淡迥异,莫非是念及那层恩怨纠葛的皇家血脉,稍稍心软? 这话牵扯皇家秘辛,魏鸾当然不敢问。 她只挑眉揶揄,“夫君今日倒挺宽和。” “我从前很苛刻?”盛煜故意板起脸。 魏鸾笑而不答。 盛煜知道她为何这样说。换在从前,哪怕只是半年前,他也未曾放得下对周骊音的芥蒂,更不会默许她跟盛明修的靠近。不过时移世易,许多事终归在变化,扶着魏鸾躺上床榻,入睡之前,他握住近在咫尺的手。 “她虽是章氏所出,却也是皇上的女儿,你的挚友。” “我确实恨章氏,曾发誓挫骨扬灰。” “但如你所言,周骊音并未做过愧对我的事,倘若我牵连泄恨,会令你和皇上伤心。” “章氏的分量如何比得上你们?” 盛煜阖眼躺平,冷硬的脸上神情平静,牵着魏鸾的手却悄然握紧。 从前仇恨深埋,他从未想过会对章皇后的女儿手软,更未想过,自幼孤独前行的暗夜里,会有他最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彼时披荆斩棘,只需朝着复仇前行,余者皆无可忌惮,冷硬手腕下,无需讨任何人欢心。如今,却有了温暖的家,娇软的妻,很快还会添个稚子。 他想护她周全,更想她过得欢喜平顺。 为此,甘愿退让,求得周全。 更何况他也曾应了永穆帝的托付。 盛煜自己都没想到,将章氏恨入骨髓二十余年,如今竟会这样的念头。察觉旁边的目光注视,他睁眼瞧过去,便见魏鸾静静看着他,唇角挑起淡笑,温柔目光中甚至掺了激赏。他摸她鬓发,唇角微挑,“再说了,吃人嘴短。” 这分明是调侃。 魏鸾亦笑了起来,靠在他怀里阖上眼。 比起从前的冷硬狠厉、不近人情,执着于旧恨而蛮横行事,这男人的转变实在令她惊喜。像是冰冷孤闭的锋刃,终于露出柔软的那面,有了温暖的人情味。 这种感觉真好。 …… 魏鸾原打算在燕子岭住一夜便回,因里头地气和暖湿润,加之春光来得比别处早,着实不舍得挪动,次日便未返程。周骊音在府里孤单彷徨,也乐得有人陪伴,自是盛情留她多住几日,小姐妹采花踏水,甚是逍遥。 不过盛煜对这种小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