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皇上赐婚?” 她敏锐地察觉哪里似乎不对。 当初永穆帝遣人来问敬国公府对赐婚的态度时,魏鸾以为那是皇帝想借姻亲,随手将魏家与章氏分开,挥出挖章家墙角的第一锄头。随后盛煜答应照拂魏峤,帮她从定国公麾下带回魏知非,永穆帝借魏峤的先例瓦解章家拥趸,一切如她所料。 可盛煜说,是他跟永穆帝求的赐婚? 这说法着实大出魏鸾所料。 顾不上正赌气闹脾气,她紧紧盯住盛煜。 铜架上明烛高擎,照得她脸颊瓷白柔润,双眸粲然似星,亦照在盛煜冷硬的侧脸——素来谋定后动、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男人,在这一瞬,竟露出种自悔失言的慌张表情,甚至下意识避开了魏鸾的注视。 盛煜从前没打算透露这件事,但这种关头,否认无异于自掘坟墓。 他无奈垂眸,微不可察地颔首。 魏鸾立时揪住他肩上锦衣,“我原先还以为是皇上顾念祖父当初的功勋,有意放魏家一马,才指了这桩看似乱点鸳鸯的婚事,给了公府一条生路。原来是夫君去求的?可是……既是夫君亲自求娶,当初我嫁进来,怎么又那样冷淡?” 无数疑惑浮上心间,令魏鸾有些混乱。 她记得盛煜曾在醉酒后吐露真言,说喜欢她很久很久了,更是在她生辰时,送了那副藏在南朱阁里的画,上面是她豆蔻妙龄时的模样。照此推论,在成婚之前盛煜应就有意于她,跑去求婚也不算太意外。 但魏鸾也清晰记得,她出阁之前,盛煜行踪飘忽不曾露面,仿佛对这婚事极不在意。新婚那夜,别说留宿,连夫妻该有的温言软语都没有,只说他既应了赐婚,自会善待于她,如此而已。冷硬而疏离的姿态,令她对这桩婚事不敢抱太多期望。 乃至后来,她为了那十粒金豆,挖空心思绞尽脑汁…… 前后种种,太多自相矛盾。 魏鸾坐在榻上,眼底露出软软的凶光,“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夫君还不老实交代?” 果真是露出尾巴,还被她踩个正着。 盛煜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若还掩藏糊弄,怕是会令她生出猜疑不安,令夫妻离心。总归画像已然面世,连任她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这种话都说了,人前的威冷姿态早已荡然无存,坦白心事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样艰难。 遂携她起身道:“过来。” 而后牵着魏鸾到收腰海棠桌边坐下,命外头的染冬温一壶酒进来,再去小梢间的书房里,将魏鸾珍重收着的那幅画卷取到跟前。 …… 国丧期间禁止宴乐,但私下里喝两杯,便是皇帝老子都管不着。 醇香的酒温好了端进来,盛煜因魏鸾怀着身孕,将糕点蜜饯尽数摆到她跟前,而后自斟自饮,给她讲了个故事。从宝林寺里撞见独自哭泣的漂亮小姑娘,到上元灯节的一瞥惊鸿,再到过后的念念不忘。 “那时我就想,这姑娘豆蔻之年便如此漂亮,等长大了,定是倾国倾城。” 这分明是见色起意,魏鸾自负美貌,颇为欢喜。 盛煜生平头回跟人提起过往吐露心事,多少有些生疏不惯,酒喝得有点猛,冷峻的脸上已浮起微红。灯下美人神采流盼,盛煜微醺之后眼底反而愈发幽深,忍不住抬手摩挲她脸颊,眸色却微微黯淡。 “惦记了很久,后来才知道章皇后是你的姨母。” “我跟章氏不共戴天。” “那时候,我想过舍弃,就当一切从未发生,彼此陌路。但太难了,”他将斟满的酒杯饮尽,“若我最初就知你的身份,或许还能自持,但彼时已晚了。就像飞蛾会扑火,有些东西并非理智所能克制,反而欲罢不能。魏府出事,我不忍看你无妄遭灾,也想破了心中魔障。” 这些话,盛煜以前从未提过。 魏鸾更没想到,远在那副画像之前,还有那么多旧事。 先前吵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