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鹤亭旁的暖厅里摆了桌小宴,没用半点酒水,只以清茶代之。暖厅外湖面覆雪,竹丛墨绿,满目银装素裹,在穿破云层的阳光下熠熠耀目。哪怕没有醇酒丝竹助兴,逗弄着襁褓婴儿,亦有融融之乐。 快晌午时,府里却来了位访客。 ——时虚白。 这位画师是京城才俊里的翘楚,虽出自相府,跟高门贵户的往来却不多。平素得空时,宁可钻到深山农庄,也不远去朱门绣户凑热闹,除了先前在佛寺救魏鸾那回外,跟魏家并无过多往来,怎会忽然造访? 魏鸾微诧,魏峻兄弟也颇感意外。 不过时虚白书画双绝,是许多人家想求之而不得座上宾,且有恩于魏鸾,今既造访,哪有慢待之礼?魏峻袭着国公的位子,为表郑重,亲自踏雪去迎。 …… 公府那赌精雕细镂的影壁旁,时虚白飘然而立。 今日雪寒,他穿了身鹤氅,玉冠束起的头发披散在肩,迎风而立时,愈觉仙风道骨。门房原本想请他先去侧厅喝茶相候,时虚白觉得贸然造访已是叨扰,没敢多劳顿,只以赏看公府的气派雕梁为由,袖手观景。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公府门房也染了书香气。 这门房恰好极推崇时虚白的画,难得见着,固然不敢造次,却也不愿怠慢,只在旁相陪。 没多久,魏峻匆匆赶来。 时虚白忙拱手作揖,道明来意。 ——今日他造访公府,是为了一睹那座闻名遐迩的放鹤亭。 事情还得从昨日说起。 昨日前晌天气转阴,浓云渐渐堆积如絮,有凉风渐起。时相自幼饱读诗书,亦翻过不少天文地理的书,虽比不上司天台的本事,推算晴雨却易如反掌。晌午抽空回府时,瞧着灰蒙蒙的天,便道晚上必会有场好雪。 时虚白正在屋中习字,闻言探头望外。 对祖父的本事,他一向是极为信任的。今年入冬后雪不多,难得听祖父说要来场厚雪,自然蠢蠢欲动,欲寻个地方去逍遥一把。相府里毕竟人多眼杂,且离闹市不太远,怕会扰了雅兴,遂决意出城,却京郊的草庐里看雪煮茶。 为助兴致,还邀了极擅古琴的友人谢迁。 仆从自去送帖邀请,时虚白先行出城相候。 谁知后晌,客人如约而至,来的不止是谢迁,竟还有新安长公主。 对这位长公主的名头,时虚白自然不陌生,毕竟长春观里的雅会四时不绝,京中才俊被邀了个遍,时虚白觉得无趣,不曾去过,每回却都能拿到邀帖。如今长公主亲至,他纵觉意外,却也不能怠慢,只好请入奉茶。 新安长公主借着清茶,说有事相求。 ——过些时日是隐园里荣王的寿辰,那是当今永穆帝的皇叔,虽归田隐居,身份地位却极为尊贵。长公主幼时曾受过皇叔照拂,欲趁此时机献份贺礼。寻常的东西,她能拿到的,皇叔那里自是不缺,细细琢磨了一圈,想着皇叔隐逸田园,有超然之趣,便想求一副时虚白的画,借花献佛。 她说得极为诚恳,颇含孝心。 时虚白没少碰见高门贵府求画的事,多半都会推辞。但荣王毕竟是先帝的兄弟,当初曾征战沙场,戎马激昂,如今是硕果仅存的开国勋贵之一,他幼时常听祖父谈及旧事,心中颇为敬重。 是以哪怕对长公主观感寻常,时虚白也慨然答允。 长公主又说,她从前探望皇叔时,常听荣王谈及敬国公府的放鹤亭,喜欢那里荷塘鹤影的景致。原想在隐园也凿池养鹤,奈何旁边缺个数百年前留下来的古亭,若再造亭台,未免东施效颦,缺些浑然天成的趣味,深以为憾。 而今皇叔年事渐高,她便想,不若以世间最绝妙的画笔,将放鹤亭的景致奉上。 如此,既富人情,又有雅致。 不知时画师可愿挥毫? 旁边谢迁是沉浸在古琴里不问闲事的人,听得此意,只觉甚好,也开口相劝。 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