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熟悉的目光,却比从前添了阴沉。 这样的话,自她进了琉璃殿后,周令渊已或明或暗地说过许多回。 魏鸾哂笑,“即便外子真死了,我也不打算改嫁。更何况——”她将眉目微抬,觑着周令渊的神色,“他还没死。” 极为笃定的语气,甚至唇边浮起了淡笑。 对面的周令渊目光骤紧,满含不悦。 那一瞬,魏鸾看得分明,他的脸上是诧异,而非讥嘲。 心中猜测得以印证,魏鸾再也没了与他用饭的心思,径直起身道:“从前的事俱已过去,无需回首。殿下若肯放我出宫,往后咱们仍是表兄妹,即便是为着长宁,我也会惦念旧日交情。若仍这样固执胁迫,你知道我的性子,只会越闹越僵。表哥,别闹了行吗?” 周令渊握拳回首,神情颇为森冷。 “越闹越僵?”他口中喃喃,抬步走近魏鸾,“我原以为,你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但这些时日,我费尽了心思,你却毫无所动。鸾鸾,从前竟没瞧出你如此冷清。既是如此——”他咧嘴笑了笑,死盯着她道:“我便叫你知道何为胁迫!” 宽袖之下,那只手揽向魏鸾后腰,而后躬身打横抱起。 周令渊虽非习武之人,却自幼习练骑射,底子不弱。且男女的气力天差地别,魏鸾近来憔悴虚弱,哪里拧得过他?几番挣扎无用,周令渊轻易将她扔上床榻。魏鸾见他再起歹念,目光微寒,趁着周令渊压上来之前,自枕下摸出那把银剪。 寒光微闪,她抬手将银剪抵到他胸口。 周令渊原本能制止,却纹丝未动,只盯着魏鸾。 “剪子能伤人几分,回头我再拿把匕首给你。”他轻轻握住魏鸾的手腕,往胸口按了按,“你若杀不死我,便得留在这琉璃殿日夜陪着我,总归事已至此,我绝不会再纵着你。若杀死了,那也正好,我如今并无妻室,到时候便与你合葬。人都死了,父皇会成全。生不同衾死同穴,不必再理会这些争斗,有你陪着,我知足。” “反正,这么多年,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 “我生来就没有退路,只能朝前走,章家未必能帮我登上皇位,但你如今就在我怀里。” 他说着,泛了猩红的眼睛徐徐迫近,“不如你刺进去试试?” 声音压得极低,神情近乎偏执。 魏鸾认识他十数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周令渊,在金尊玉贵、东宫荣宠的耀眼下,却藏了这样自暴自弃的念头。隐隐让她觉得,像是只无路可走的困兽,绝望到渐渐疯狂与矛盾。就像他明明厌恶算计杀伐,却仍走上了倚重章家、与虎谋皮的绝路。 让她痛恨,却又隐隐觉得同情。 魏鸾一时间无话可说,挣脱他的手腕后倒转银剪,对准自己的脖颈。 “我没想杀你,也绝不任你肆意妄为。” 宁可自伤自毁,也不愿他碰她分毫?他们怎会走到这境地? 周令渊皱眉,哑声道:“你这样厌恶我?”见魏鸾别开头不语,他像是报复似的,猛地按住她手腕,便欲俯身亲上去。 脚步声便在此时隔窗传来。 疾奔而来的侍卫在殿前驻足,顾不上琉璃殿不许喧哗的规矩,促声道:“殿下,卑职有急事奏禀!”见屋里没动静,又道:“殿下,有人擅闯东宫,快拦不住了!” 殿内周令渊闻言,遽然停住,不可置信似的。 而后,再未逗留,径直翻身下榻,疾步而去。 剩下魏鸾蜷缩在榻上,手腕被压得生疼,满心愤怒惊愕。只等殿门摔上,她才松了口气,回想刚才那侍卫的禀报,猛地惊而起身——天子脚下,东宫重地,层层侍卫把守之下,谁敢擅自闯宫?若闹个不好,被扣个谋逆的帽子都有可能。 满京城里,谁会有这样的胆气? 熟悉的眉眼身姿浮入脑海,惊喜腾起时,她竭力按捺心跳,琢磨境况。闯宫绝非易事,盛煜若是带剑而入,东宫卫率定会以行刺之名射杀,若是赤手空拳,想走到琉璃殿也绝非易事。她自不能坐以待毙,令他独自犯险! 打定主意后,她下榻出殿,望着周令渊遥遥离开的背影,抬步跟上去。 值守的侍卫哪会让她离开,忙拱手道:“殿下有命,请姑娘回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