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脂粉都难以遮掩的眼底青色,甚至眼角的皱纹都比从前多了两根。想来周骊音不告而别,章皇后除了恼怒与担忧外,也是很伤心的。 自掘坟墓,半点都不值得同情。 魏鸾硬着心肠,眼神清澈坦然,静静注视着她。 片刻后,章皇后那副盛怒逼问的架势渐渐消散,代之以微微的疲态。 “长宁自幼被惯着,性子有些任性,她是皇室公主,孤身在外终究不妥。魏鸾,你是她最亲近的闺中密友,定知道她在何处。本宫并非有意刁难,你只消说出她在何处,本宫放了心,自不会为难。” “可臣妇确实不知。”魏鸾摆出诚恳神色。 针锋相对并无益处,这里毕竟是章皇后的地盘,她想了想,揣摩着那位的心意,劝道:“长宁与您是母女,不止血脉牵系,更有抚育疼爱之恩。京城里有她的父皇、母后和皇兄,长宁并非薄情之人,怎会割舍?这回出京,或许只是想静静心,并非闹脾气。臣妇幼时不懂事,跟家母赌气时,不也曾出走到别家么。” 这话说得语气和软,设身处地。 抛开朝堂上的纷争不谈,母女之情大多相似,周骊音从前也不是没闹过小脾气。 只是彼时风平浪静,章皇后当她孩子心性,笑笑就过去了。 这回却是在母女俩为章家的事屡屡争吵之后,周骊音先前劝她时,气得摔门而出过,急得含泪劝谏过,也曾失望愤怒过。因闹得太狠,等周骊音真的离家出走,章皇后才着急起来。 魏鸾见她锋芒稍收,又道:“至于她在外的安危。臣妇斗胆猜测,她能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自是有人相助,您尽可放心。” 这暗中相助的人是谁,章皇后自然清楚。 前几日,她也曾去过麟德殿,可惜那位一问三不知,踢皮球似的将她堵了回来。章皇后原本寄希望于魏鸾,想软硬兼施地从魏鸾口中套问出周骊音的去处,然而看今日的情形,恐怕魏鸾也是蒙在鼓里的。 殿里片刻沉默,章皇后将信将疑。 蓄力而来,最终却仍只剩失望。 章皇后似隐隐叹了口气,转过身时,神情里似浮起落寞。 “行了,回吧。” 她缓步进了内殿,没再看魏鸾一眼。 …… 从含凉殿出来,魏鸾且喜且忧。 当初她决意嫁给盛煜时,便知她们这些晚辈终得有抉择之日。周令渊身为太子,利益纠缠极深,并非魏鸾所能左右,先前虽也提醒周骊音劝说,而今看来,却是收效甚微。好在周骊音足够清醒,分得清公私轻重,这回既死死瞒着去向,必是下定决心站在永穆帝身后。 若朝堂情势仍如前世,她是能从章家的泥潭抽身的。 只是盛明修忽然陪她离开,不知是福是祸。 魏鸾想着盛煜先前的种种行径,暗暗捏了把汗。 太液池晴波荡漾,岸边树影婆娑。 魏鸾慢慢地往宫门走,到得一处拐角,迎面却碰见了熟人——梁王周令躬带着王妃沈嘉言,在宫人仆从的簇拥下,正往这边徐徐行来,看样子是去淑妃宫里的。周令躬亲自撑着遮阳的伞,沈嘉言衣衫飘然,看身形似比从前丰腴了些。 走得近了,魏鸾才留意到,她的小腹是微微鼓起的,应是有了身孕。 隔着十数步的距离,沈嘉言的目光瞧向这边。 两人上回见面,还是在章太后的寿宴上,一桩厌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魏鸾有惊无险,沈嘉言夫妇却受了责备,颜面尽失。而今重逢,梁王殿下似已全然忘记旧事,许是因盛煜的缘故,态度颇为儒雅和气。 沈嘉言栽跟头后也乖觉了很多。 至少,没跟从前似的见面就争锋瞪眼。 在魏鸾行礼拜见时,她甚至颇客气地笑了笑,关怀盛家众人的近况,甚至还提到了盛月容的婚事,说届时必会送去贺礼——仿佛已彻底忘了从前对那位傻姑娘的算计利用。两人驻足说话,梁王也不着急,撑着伞陪在旁边,远远瞧着,似颇为热络。 章氏宫里的人瞧见,暗自嗤之以鼻。 魏鸾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