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刚才进门时,那两位贴肩接臂,举止颇为亲密。 盛煜心底有股无名火窜了起来。 对于拥重兵而窃皇权、罪名可诛九族的章家,他素来深恶痛绝,对于仗着母家势力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章皇后,更是恨之入骨。年少气盛时,他曾暗下决心,将来定要将章家连根拔起,以正国法,以慰亡母。 那也是他以身为剑,磨砺出狠辣手段、冷硬心肠的意义。 如今年岁渐长,城府日深,虽不似最初极端,仇恨却只会埋得更深。他固然能以端稳持重的姿态行走于朝堂,在外不露太多端倪,却绝难容忍长得肖似章皇后的周骊音与弟弟过从亲密。 谁知那两人竟暗度陈仓,亲近到这等地步? 盛煜沉眉,只觉这场景刺眼之极,遂收回目光,朝魏鸾道:“我有事先回书房,你招待公主吧。”而后冷着脸朝周骊音拱拱手,竟自转身出门。 临走前,又叫盛明修,“你过来。” 盛明修满头雾水,却不敢违拗,迈腿跟过去,走远了才道:“二哥还还有吩咐?” “无故在家读书?应是被父亲禁足才对。”盛煜熟知三弟秉性,一眼看穿隐情,朝西府抬了抬下巴,“既是禁足,回去老实待着。”说罢,拂袖疾步而去。 剩下厅内表姐妹面面相觑。 事情被打断,外头日色渐倾,周骊音还得赶着时辰回宫,稍坐了会儿便告辞而去。 魏鸾送到府门外,回来时瞧了眼南朱阁。 今日的事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嫁入盛家半年,明知游氏对她不喜,盛月容对她心存芥蒂,仍能克制脾气,尽力与她们和睦相处,即便盛月容曾将她带入险境,也并未跟小姑子计较。对于盛老夫人,更是投桃报李,甚为敬爱。只因那是盛煜的家人,她不想让他因家事而为难。 反观盛煜,待她的娘家人还算和善,对周骊音却总是冷脸相对。 魏鸾虽不明缘由,照顾着盛煜的情绪,尽量不让两人碰面。 可今日是什么场合? 明知周骊音在丹凤殿里为她递了台阶,是她带到曲园的客人,又是盛明修的朋友,理应善待。可当着盛明修的面,盛煜却连敷衍都不肯。原本宾主和气的氛围因他那张冷脸而变得尴尬,周骊音虽没说什么,魏鸾却十分过意不去。 盛煜到底是对周骊音不满,还是对她不满? 有根细刺悄然生出,芥蒂于胸。 到了晚间,这根细刺终是变成了争执。 …… 因盛煜连日奔波劳累,魏鸾按着他的口味将晚饭备得颇为丰盛。里面有盘炒羊肉,把肉切成指头大的细丁,半肥半瘦,大火爆炒后盛入盘中端上来,还滋滋的冒着油泡香气,瞧着喷香诱人,很能勾动食欲。 但饭桌的气氛却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饭后抹春铺床备水,春嬷嬷带着洗夏她们去侧间熏衣裳,魏鸾则带着染冬去了梢间的小书房,整理新送来的账目—— 魏鸾出阁时,魏夫人给了份极丰厚的嫁妆。只是彼时魏峤尚在狱中,魏鸾没心思打理,暂未过问。前阵子盛煜外出办事,她在府里闲着无事,便命人分几拨将账目送来,由她亲自过目。新送来的那拨才看了一半,还有好些摞在那里。 还没整理多少,就见盛煜晃了进来。 玄衣锦带,身姿峻整,眉目却是清冷的,跟先前来北朱阁时含笑的姿态迥异。 染冬察觉不对劲,行礼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夫妻二人独对,盛煜抬步走到案边,眼底深如沉渊。 魏鸾半靠在书架上,也看着他。 烛火静照,两人的目光隔空撞在一处,盛煜道:“你在生气?” “不是夫君先生气的吗?”魏鸾反问。 语气冷淡,暗藏不悦,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