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明天?”盛煜问。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带着夫君回娘家的日子,魏夫人原本没指望这便宜女婿能来,听见他这样说,倒是意外而欢喜,遂笑道:“也好,那我就在府里等着了。鸾鸾从前娇惯坏了,又年少不懂事,若有做事不周全的,还请你多担待。” “岳母多虑了,她很好。”盛煜唇角微挑。 望向魏鸾的目光里,竟似掺了赞许。 正说着话,不远处又有人被簇拥着走过来,为首的是位风姿绰约的贵妇人,旁边的少年郎锦衣华服,隔着几步远就已高声招呼道:“姑姑、表妹,你们也在这儿呢。”声音不低,丝毫不在意周遭投来的目光。 倒是贵妇人嗔道:“大庭广众的,嚷嚷什么。” 话虽是责备,语气却颇宠溺,那少年郎听了也浑不在意。 魏鸾待她们走近,含笑施礼,“舅母好,表哥好。” …… 过来打招呼的这两位是魏鸾二舅舅的家眷。 魏鸾的外祖父是先帝亲封的定国公,膝下两个儿子。 嫡子章孝温与章皇后、魏夫人是同母所出,几年前国公爷溘然辞世,便是由他袭了爵位。如今他在北地领兵镇守,重权在握,魏知非先前就是在他麾下历练。章孝温膝下的两个儿子也颇成器,都能上阵杀敌,独当一面,就连女儿章玉映都养在军中。 二舅舅可就不同了。 他是庶出,出生时遭逢战事落了病根,身体一向孱弱,后来娶了这位风姿绰约的韩氏为妻,只在京城调养,甚少动弹。 夫妻俩膝下唯有独子,就是眼前的章经。 比起戍守边关的堂兄弟,章经自幼锦衣玉馔地养在京城,又被母亲溺爱,活生生养成了个纨绔惹祸精。举凡京城里斗鸡走马,喝酒取乐的地方,他都是常客,仗着章家的滔天权势,半点亏都不肯吃,时常闹出与人争妓之类的荒唐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年少狂妄,出自高门,更不知天高地厚。 因听长辈说玄镜司在查章家的案子,此刻碰见盛煜,他都没怎么正眼瞧。 倒是韩氏性子温婉,虽不喜盛煜的紧逼,碍着魏夫人的面子,仍客气招呼道:“盛大人。” 盛煜沉眉如旧,随手行个礼。 魏鸾猜得他应是不愿与章家纠葛太多,稍站了片刻,趁着魏夫人与韩氏寒暄稍顿的功夫,先行告辞。走出去两步,还听见章经在嘀咕,“神气什么呢。姑姑,你也真是好性子,要我说,就该再去求求皇上,给表妹另找个知书达理的夫家,何必委屈表妹看人眼色。” 这话说得轻狂,魏夫人自然没出声。 魏鸾知道他是说给谁听,偷瞧了眼旁边的盛煜,看到他腮帮轻动了动,像是在咬牙。 横行京城这几年,他大概头次被人当面说不够“知书达理”。 她没敢笑,老老实实地踩着矮凳进了马车。 谁知才刚坐稳,就见门扇被推开,盛煜放着那匹毛色油亮的坐骑不用,也躬身跟了进来。 车厢里多了个身高腿长的男人,霎时显得逼仄。 魏鸾忙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位置。 盛煜也不客气,将冬日挡风的门扇阖严实,长腿微屈,坐在她身边。 旁边的小竹罐里有果肉蜜饯,他随手拿过竹罐拈蜜饯来吃,见魏鸾眼巴巴瞧着,往她跟前伸了伸。那身绣着无章纹的官服衬得他威武严毅,修长的手惯于握刀,递零嘴蜜饯过来时竟让人有些不适应。 魏鸾取了两枚,慢慢嚼着。 她嫁给盛煜后每回出门都是独来独往,从未得夫君陪伴,所以刚才盛煜说是来接她回府时,魏鸾压根儿就不信,觉得那是他胡诌了糊弄母亲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