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家贞娘的操持之下,到了第二日,郭府又是另外一番场面。 昨日还是披红挂绿,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郭府,今日风云突变,缟素悬挂,自下而上所有人皆是披麻戴孝,整个郭府之中处处弥漫着哀伤。 仅仅一夜间,红事变白事,喜堂变成了灵堂…… 城中商贾士绅,与郭业郭家有交情者,纷纷闻讯而来,入了郭家大宅,前往灵堂吊唁郭老太公。 因为管家贞娘是女人,不便抛头露面,站在门口唱名迎宾,于是郭业只得将岳丈吴茂才的老管家福伯请来,代为迎宾唱名。 福伯干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是轻车驾熟,一边收着名帖,一边照着帖子署名唱念道: “城北同福客栈佟掌柜,前来吊唁……” “城南汪记油铺汪掌柜,前来吊唁……” “城西……” “……” 门口前来吊唁祭拜之宾客,络绎不绝,车水马龙般将整个福顺巷挤得水泄不通,足见郭业郭小哥在陇西县城之名望。 “让开,让开,统统让开……” 噌噌噌~~ 突然从巷子口闯入几十号渔民打扮的威武汉子,左挡右劈,硬生生从乌泱泱的人群中开出一条小路来。 随后,一名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赤脚汉子徐徐走进巷子,低着脑袋,谁也看不清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儿。 那汉子虽然出场气势十足,震慑了不少来往路人。但是一来到郭府门口,见着管家福伯,这汉子却是主动摘下斗笠,冲福伯微微鞠躬,递上门帖。 福伯颇为诧异地看了汉子一眼,顺着名帖念道: “八百里岷江,漕帮总舵主,孙明延孙大当家,前来吊唁……” 哗啦! 孙明延的名号一报出去,无论是早已进入门内的宾客,还是拥挤在门口处的宾客,无不讶然惊呼。 来人竟是掌管八百里岷江,坐拥帮众三万余人的漕帮总舵主——孙明延。 如今的孙明延,自从打理漕帮开始,基本已是深入简出,很少在坊间露面。 何曾还有人记得,当年这个混在城南的泼皮头子。 这厮不常露面,除了是装神秘装低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严防刺杀,安全第一。 没办法,谁让如今的漕帮如此势大,不仅掌控了八百里岷江,还徐徐染指了蜀中地区的各条水上要道。 凡南来北往之客商,只要经过岷江的,只要借助漕帮押运的,谁敢不缴纳关税。 财帛动人心,自然便有屑宵隐于暗中,眼红觊觎孙明延及漕帮的这份财富。 高处不甚寒,冷暖自己知,这也是孙明延深居简出的一个重要原因。 郭府大门口内外皆是与漕帮有生意往来,有头有脸的陇西商贾士绅。 如今孙明延冒然现身在郭府门口,岂能不引起轩然大波。 更有好事者,擅于钻营者,已经欺身上前,与孙明延套起了交情,为的就是生意之上,路路畅通。 孙明延着急进院子前往灵堂祭拜老太公,匆匆敷衍了几句,便踏步朝着里头赶去。 赶路间,心中也是苦笑,你们这些钻进钱眼儿的商贾啊,郭小哥这尊大佛你们不去抱,跟俺老孙套交情有个卵用?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孙明延走后,不出一会儿,门口又井然有序起来,门外来宾陆续往里递帖,福伯继续收帖唱名……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巷子外头挤进几名衙役,开了一条小道出来,颇为嚣张地叫道: “退避,众人退避,本县明府,县令大人驾到!” 一听本县的县尊明府大人都前来祭奠,在场诸人怎能不退避?纷纷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谁知还没见到县令大人的本尊,却远远听见一记清朗的声音传来: “不得造次,不得无礼,今日乃是郭老太公祭奠之日,本官与众人无异,皆是前来拜祭吊唁而已。” 说话间,一名器宇轩昂的青年人,头戴亮翅乌纱,身穿绿袍,踩着官靴徐徐走入了巷中,来到郭府门口处。 来人正是陇西新任县令,冷天霖。 众人看着这位新县令的面相,猜测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因为初来乍到陇西上任,很少人见过其本尊,更谈不上熟稔。 但是传闻这位县令乃是贞观元年的二榜第七名的进士及第,在长安呆了四年,前些日子补了结巴县令顾惟庸的缺,来到陇西赴任。 别看年纪轻,单单进士及第,七品县令,陇西父母官,长安呆了四年等这些资料,足以令在场这些商贾士绅们忌惮。 冷天霖却是没有摆出官威,相反彬彬有礼地冲福伯拱拱手,递上帖子,念了一声:“有劳!” 这下可把福伯给激动坏了,堂堂进士功名,一县之尊,竟然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