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新疆等地区看到干尸不稀奇的话,那么在我们这等长江中下游的地区看见干尸就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了。在我的印象里,除了在南江市公安局标本室里看见过一具干尸标本外,还真是没再见过了。 迷迷糊糊中,我脑海里飘出了干尸的模样,然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在大雨中,我们的勘查车翻过了泥泞的小路到达了事发的拆迁场。我们坐在勘查车里,透过雨刮器刮干净的玻璃,看到在拆迁场里有几十名警察穿着雨衣、胶鞋,正在进行外围搜索。 整个拆迁场,几乎全都是黄土的地面,此时经过大雨的冲刷,不仅仅泥泞难行,而且到处都是黄水横流。雨点剧烈地撞击在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们顿时愣了,不知道怎么才能下车。 林涛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说:“老秦,你不是号称喜欢下雨天出现场吗?不是说凉快吗?我看这个现场,就是淹不死你,也得淋死你。” “淋死怎么死?”我一边在车里找塑料鞋套,一边说,“没这种死法。” 突然,我们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车外的雨声更大了,甚至近在咫尺都听不清对方说的话。 打开车门的是一个穿着警用雨衣的人,连体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雨水从帽檐的边沿滴落下来,遮住了此人的面貌。我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是彬源市公安局的法医室主任陶俊。陶法医双手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腋下还夹着一个黑包。 “秦科长、林科长。”陶法医把上半身探进车里说,“这是雨衣和胶鞋,你们换上吧。” 林涛像是遇见了救星,一把拿过塑料袋,换下自己心爱的皮鞋,说:“老秦,能不能向师父汇报一下,给我们也配备一些雨天勘查的装备?” 我无奈地摇摇头,和大家一起穿好雨衣和胶鞋,走下车去。 车下原来比看到的情况更糟糕,现场的黄泥地很松散,我们不仅一步一滑,而且一步一陷。现场案发的那个铁箱子距离我们所在的警戒带边其实只有一百多米,但是我们却走了五六分钟才走到。 派出所民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大块的雨布,搭成了一个大帐篷,把铁箱子和铁箱子旁边的土地都给保护了起来。我们几个人钻进了帐篷,林涛首先趴在了地上,我知道他的职业习惯就是首先对现场地面进行观察。这样的泥巴地,是最容易留下立体足迹的。 “行了吧。”我一把把林涛拽了起来,指了指箱子里,说,“你看看那尸体,陈年旧案了。” “哦。”林涛探头看了看尸体,又开始研究起铁箱的大门了。 尸体的身高应该不高,尸长只有一米五几。他呈现坐姿,靠在铁箱子的一侧。全身只穿了一条男式的内裤和一条男式大裤衩,没有鞋子。虽然尸体的毛发已经脱落了,尸体也高度萎缩了,但是还是能看得出,这是一具男尸。全身皮肤都呈灰褐色和黄褐色,像树皮一样干枯、萎缩,裹在尸体外面。整个尸体显得非常干枯瘦小,那尸体的大腿最粗的部分,大概只有正常人的手腕粗细。死者仰面朝天,下颌张开着,露出黑洞洞的口腔。既然是一个一米五几的男性,结合他的脚长以及隐约可辨的面容,死者是一个小孩子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这个场景在电影《木乃伊》里经常看到。 “现场就是这么简单。”赵关强局长此时也钻进了帐篷,说,“这里在一个月前还是一个算是比较繁华的小镇。政府的征地令下来后,迅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时已经是一个残破的空场地了。” “繁华?”林涛说,“你看,原来是繁华的,不可能藏尸啊,肯定是在一个月之内移动尸体到这里来的!地面还是要看啊。” 说完,林涛又趴在了地上。 我再次把林涛拽起来说:“你看看那尸体,尸体旁边的轮廓痕迹,显然是坐在铁箱子里存放了很久,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尸体上覆盖了很多灰,尸体周围有一圈灰尘的轮廓。说明这具尸体放置在这里,保持坐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不是一个月内移尸至此的状况。 “哦。”林涛又看了眼尸体,继续看铁箱门。 “我看过一个美剧,好像在医学院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就是这种干枯的黄褐色的样子。”程子砚躲在韩亮的身后说,“看起来挺吓人的。” “巨人观、尸蜡化那么吓人、那么臭,你都不怕,这干尸你还怕?干尸没味道好吗?”大宝嬉笑道。 “那叫气味,不叫味道。”我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