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做不到真正的触碰,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顺着脸颊边缘做出抚摸的动作。他同样机智地把这一小技巧运用到拥抱上,外人看上去,他就是蹲在地上,张开双臂搂住了茅楹的肩膀,逼真到严丝合缝。 曾几何时,这个人的怀抱温暖且有力,强健的心跳声能打动所有冷漠的人。 “小哭包,再哭妆就花了,妆花了就不好看了。”午暝揶揄道,声线平稳,仿佛任何时候都兴不起一丝超出安全阈值的波澜。 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是三人里最坚强的那一个。 茅楹眯起朦胧泪眼,盯着那团柔和的白光盯了一阵,从那双全世界最温柔的眼睛里领悟到什么,拧着眉毛佯怒:“你个死直男,老娘化了妆你看不出来,老娘没化妆你也看不出来,你说说看你,都把心思花在哪里了!” 眼角还挂着泪滴。 “怪我。”午暝煞有其事地悔过,“但在我眼里,你化不化妆真没区别,都是一样的漂亮。” “呸。”茅楹笑骂,“做了鬼就学会鬼话连篇,信你才有鬼。” 午暝站起身,围着她飘来荡去,说些以前常说的投机取巧的讨好话,有些生疏,有些刻意,但茅楹前所未有地配合,顺从地接着。 “他们在干什么?”林谙用下巴比了比,困惑地问。 陆惊风抹了一把脸,拽着他走远,扭过头,似是不忍再看,颤声说了两个字:“告别。” 过了很长,又或者很短的时间,长到茅楹在午暝的不懈努力下止住了眼泪,短到似乎只是几个深呼吸的间隔而已。 “好了楹楹,你的包里有纸笔对不对?”午暝的声音宛如夏日清泉泠泠作响,能浇灭所有焦躁与不安,他用这种声音发出指令时,令人无法拒绝,“拿出来,我口述,你来画地形图。” 茅楹此刻的心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为她还能跟午暝一起携手做些什么而雀跃起来,她抹抹眼睛,从背包里拿出笔和记事本,把它们抱在怀里,像极了她初次跟午暝在大学校园里见面时的样子。 她盘腿坐在停车场脏兮兮的地面上,姿势一如她当年坐在绿茵茵的草坪上,远远望着被几个男生簇拥着从篮球场凯旋的午暝。 当时的天很蓝,草坪很绿,感情也很坦率,不掺丝毫杂质。 “地宫坐北朝南,环形结构,入口是一道千斤石门,石门不得暴力炸开,得摸索到机关……”午暝与她额头顶着额头,共同俯视着那本有些破旧的记事本,条缕分明地一项一项细说,时不时还让茅楹重点标记一些险要的位置,遇到不太确定的地方,就让她画个大大的问号。 “你还记得这个本子吗?”间隙得了空,茅楹问。 当年茅楹性格毛躁,做什么事都丢三落四,不是忘了这个,就是记不得那个,臭毛病屡教不改,午暝就给她买了这本记事本,每天睡觉之前督促她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一一罗列出来,没想到三年了,她把这个习惯坚持了下来。 午暝看了她一眼,却没接话,语速不减:“你们走地道,会遇到很多分叉路口,记住,只要是遇到选择,一律往左……” 茅楹心中咯噔一声,她知道时间可能已经所剩无几,终于走到强弩之末,她执笔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颗液体滴落到纸上,黑色墨水迅速洇开。 “别怕。”午暝轻声说,手“覆上”她的,“我不怕,你也别怕,该来的总会来。” “我不怕,我很勇敢,我一直……”茅楹死死地攥着笔,似乎是想从硬质的钢笔壳上汲取到金属坚硬的力量,可她的哽咽出卖了她,“我一直有按照以前的约定,好好吃饭,好好生活,没有想你,没有失眠……还把你的所有照片删的干干净净,你不知道我有多好,我……” 她的哽咽逐渐发展成啜泣,继而掷开笔,演变成嚎啕大哭。 “你做得真棒。”午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艰难,断断续续似乎难以为继,“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对我来说,今天是解脱,你该为我感到高兴,三年前我早就该走了,肉体的消亡就意味着死亡,我只是拼命撑着一口气想再……算了,不说了。楹楹,你别看我了,乖,闭上眼睛。” 茅楹却不肯,尽管泪水已经彻底模糊了她的视野,她依旧瞪大了红肿的杏眼,生怕一个眨眼,人就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不见。 “小风。”午暝唤道。 “我在呢。”陆惊风早就出现在崩溃的茅楹身后。 午暝的魂体渐渐隐去,他道:“当初如果是我有危险,你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陆惊风没说话,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