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丛烈火,眨眼燎原,火光烛天,深蓝诡谲的火焰静谧地无风狂舞,浅色的火舌席地卷过,吞噬尽世间一切张牙舞爪的邪物。业火中央,那些高大凶残的觅阳兽顷刻间就成了脆弱不堪的易燃品,扭动着颀长无比的四肢,砰然倒塌,烧化了,化得干净,连烟都没有冒出一丝半缕,甚至连异味也没留下。 它们由怨念而生,从无到有,昙花一现,现在又重新归于虚无。 那一刻,费天诚喘着粗气,眸底被蓝焰映亮,震撼得无以复加,那口憋在胸口的陈年旧气倏地就散了,一如治好了反复多年的老便秘,通体舒畅,看陆惊风也格外顺眼了些。 “风哥!”操场另一头的教学楼里,狂奔而出两道身影。 是一直躲在教学楼楼梯间的茅楹跟张祺。 陆惊风听到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心头的一块巨石就轰然落地,疾步迎上去,一手按住一颗脑袋,咚地对撞:“让你们跟紧我!跑跑跑,跑路也不知道捎上我!” 茅楹捂着被撞红的额头,委屈巴巴:“一看见操场这边的蓝光,我就冒着生命危险赶回来支援,张祺拦都拦不住,你还怪我……再说了,当时是这小子扛着我就跑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怪我怪我。”张祺憨厚挠头,“当时被吓到了,第一时间就是逃命,嘿嘿,风哥你不是怪我没把你也一道扛走吧?” 陆惊风觉得这俩不靠谱的东西就是来添乱的,挥手赶人:“走走走,都给我回去,别妨碍风哥发挥。这还只是前菜,真正恐怖的还在后头呢,快回家避难去。” 张祺的神色有些动摇,他觉得光是这个类人的螳螂怪就很要命了,遑论更重口的。这趟校园行的危险系数实在是高,他自己倒没啥,横竖光棍一条也不怕死,但他不愿意茅楹涉险,他想她平安喜乐地过一生。 于是他大着胆子拉了拉茅楹的手。 茅楹一把甩开,毅然决然:“乖祺你走,我不走。” 张祺的目光黯淡然下去,抿了抿唇没说话,站着没动,意思是选择留下。 恐吓不成,陆惊风佯怒,搬出上司的身份打压:“茅楹,我现在命令你给我回去,怎么?不想干了?” “本来我就不想干了。谁稀罕那点工资啊?”茅楹心意已决,小脸铁青,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陆惊风却从她的脸色瞧出些不对,眉头一皱:“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胳膊上挨了一下。”张祺无声地叹了口气,“躲进教学楼之前被一只螳螂怪追上了,好不容易才脱身。” 说着,他背过身,陆惊风才看到他身后一长条血淋淋的伤口。 陆惊风出离愤怒了,冷下脸,一把拽住茅楹,避开她手腕上的伤,把人往校门的方向拖。 “你干什么啊陆惊风!说了,我不走!”茅楹双脚在地上拖出印子,试图抱住路灯杆子,“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你变了陆惊风!你以前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的!说,你是不是膨胀了!” “因为以前有午暝管得住你!”陆惊风甩开她,眉如寒剑眼如刀,前所未有的冷峻,“午暝已经不在了,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还有张祺,他不是缉灵师,你想他跟着你一起送死吗?睁大眼睛看看,你是不是也想张祺跟他们一样?” 陆惊风抬胳膊一指,不远处,费天诚正蹲在地上,把操场中央几具漆黑干枯得已经分辨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拖到一处,并排摆好,跪下来默哀三分钟。 他们是被觅阳兽逮住、吸尽阳气的同事,半个小时前,这几具尸体还是活生生的人,会说话会呼吸会勤勤恳恳地服从命令当“土拨鼠”,现在却是不能了。 缉灵师这一行当,生死往往就在转瞬间。 这场面极大地刺激了茅楹,她默然酝酿了几秒,突然发作:“那你告诉我摆阵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偏偏瞒着我?还有,你现在提到午暝是什么意思?”M.HzgJJx.CoM